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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看你。若跟你的人毕竟不来,这是逃走无疑。这城里侧近有个尼姑庵,我且送你到那里存歇,再做区处。”
素姐在殿檐底下呆呆的坐着傻等,看着那日头往西边一步步的低去。及至收了日色,推上月轮,那住持说道:“跟你的人如今不来,这是有好几分逃走的意思。韦施主又不见走来,娘子也就该算计那里投奔。天气太晚,不当稳便。”素姐一个草上飞的怪物,到了这个田地,也便束手无策,说道:“刚才那位姓韦的善人,说这侧近有个尼姑庵;不然,烦你送我到那边去,我自然知谢你。”住持道:“我是一个道士,怎好领着个堂客往尼姑庵去?岂不起人的议论?”素姐道:“你先走两步,前边引我,到那尼姑庵门口站往,我自己敲门进去。”住持道:“我也却使不得。你在这庙里被神附了说话,不知经了几千的眼目。我在前走,你在后跟,掩得住谁的口嘴?”素姐说:“这天色渐渐晚了,你又不肯送我尼姑庵去,我自己又不认的路径,没奈何,这庙中有甚么清净的闲房借我一间,暂住一夜,明日再寻去向。”住持道:“房倒尽有,又没有铺盖,又没有床凳,怎么宿得?就只我的房里窗下是个暖炕,上面是张凉床。一男一女同房宿歇,成个甚么嫌疑?让自己住了,我又没处存站。你还是请出外去。自己另寻妥当去处。”
素姐疑迟作难的时候,只见韦美提着一个大篾丝灯笼,跟了个十一二岁丫头,忙忙的来到,问说:“那个堂客去了不曾?”素姐道:“跟我的人,等不将来,正苦没有投奔。”韦美道:“快请出来,跟了我去。”住持道:“韦施主,你领那里去向,说个明白。万一有人寻找,别说是我的庙里不见了妇人,体面不好。”韦美瞪了眼骂道:“牛鼻子贼道!没处去,留在你的庙里罢?有人来找寻的,你领他去寻我便是!”韦美提了灯笼在前,素姐居中,丫头随后,转湾抹角,行不多远,来到一个去处:
高耸耸一围粉壁,窄小小两扇朱门。几株松对种门旁,半园竹直穿
墙外。金铺敲响,小尼雏问是何人;玉烛挑明,老居士称为我侬。慨然
让将进去,且看说出甚来。
老尼姑迎到廊下,让到方丈献茶。素姐低头不语。韦美将那从头彻尾的根由说得详细,不必烦琐。说:“素姐是有根茎人家,丈夫见在成都到任。他的山东省会,去我们淮安不远。你可将他寄养在此,我着人找捉那逃拐的家人,再做道理。捉他不着,我差人到他家里报信,自然有人来接他。非是不留他到我家去住,他虽然少了鼻子眼睛,也还是个少妇,不当稳便。他身边有无盘费,不必管他,我着人送菜米来,供他日用,不过依赖你们合他做伴而已。你们若嫌没人与他做饭,我就留这个带来的使女,在此伏事做饭亦可。”老尼道:“一个人的饭食,能吃的多少?施主也不消送米,也不消留人伏事。放心叫他只管住着,只等得人来接他为止。”
韦美辞谢了老尼,带了使女回去。老尼因看韦美的分上,十分相待。叫人炒的面筋豆腐,蒸的稻米干饭,当晚饱餐了一顿。老尼就让他到自己卧房,同榻而睡。素姐跟了候、张两个道婆,吃斋念佛,讲道看经,说因果,讲古记,合老尼通着脚,讲颂了半夜,方才睡熟。次早起来,素姐洗过了面,要梳栊梳头。老尼道:“这件物事倒少,怎生是好?”只得叫小尼走到韦美家里,借了一副梳栊前来。素姐梳洗完毕,在佛前叩了首,口里喃喃喏喏的念诵。据小尼听得,都是咒骂人的言词,学与老尼。那老尼将疑将信,便也不甚快活,却也仍旧款待。
却说韦美凭着素姐说的那含含糊糊的下处,体问将去。排门挨次,查问到一个姓姚的人家,叫是姚曲周,说:“昨日曾有一个,这人瞎只眼,小一个鼻头,合一个鬼头蛤蟆眼油脂腻耐的个汉子,下到我家,拴下头口,放下了两个被套,忙忙的饭也不吃,都出去,说是往城内金龙四大王庙里还愿去了。待了许久,妇人不见回来,只有那男子来到,吃完饭,喂饱了头口,打发了我的饭钱,然后备了头口要走。我问他:‘那位堂客怎么不见?’他说:‘那是我的浑家,贪了在大王庙看戏,叫我来备了骡子,到那里就他起身。’”韦美道:“那是甚么夫妇,原是主母家人。昨日到大王庙还愿,那妇人被柳将军附在身上,在那里闹场。这个人乘空来到你家,拐了骡子,逃走去了。妇人没了归落,我只得送他到尼姑庵,住在那里。”姚曲周道:“这却费嘴。我因你韦大爷你自己来,我不好瞒你,一五一十实对你说了。若这妇人告起状来。’牵连着我,衙门受累费钱,且又误了生意,这怎生了得?”韦美说:“我既然照管他在尼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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