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 (第1/4页)

廊恕�

他垂下眉眼,抿了抿嘴唇,影子照在铜镜里头,花朵一样,教人分不清雌雄。心想,他要是这戏里头的美人该有多好。

外头班主挑开了审子,说:“该上场了。”

锣鼓响起来,朝生将戏衣从架子上取了下来,班主过来帮他系好了衣襟,站在他身后呆呆地看着,微笑着说:“绝代风华。”

铜镜里头的朝生露出了一丝羞怯和苦涩的笑容,说是颠倒众生也不为过,这样好看的容貌,谁能想到他是一个男孩子,谁能看出他浓妆背后的伤疤。

石坚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座上,赵管家紧张地问:“主子去哪里了?”

石坚忽然生出了一种失落的颓败来,仿佛再也无法忍受哪怕一次这样的煎熬,一次次惊喜,一次次失望。他躺在椅子上,默默地没有说话,心里的怅然繁琐,好像一夜春梦醒来。戏台子的大幕缓缓拉开,朝生“咿呀”一声,从戏台子后头掩着袖子走了上来,娇小玲珑,风流袅娜。

周围叫好之声不绝于耳,石坚却不敢抬头看,只好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在戏文上懂得不多,也不知道唱的究竟是那一出。只是唱到后头的时候,听见朝生用尖尖细细的嗓子唱道:

“我所思兮,远在天涯,

欲往相从兮,似隔万重烟霞。

我所盼兮,游仙归家,

欲往相依兮,唉,

碎了梦中图画。”

那唱词很像冬奴常吟的那首《山之高》。这样相近的感觉,这样相似的语句。石坚呆呆的,眼眶就湿了。他想起冬奴为他表演皮影戏的那一夜,他穿着一身雪色的衣裳,跪在围屏后头,微微垂着眼,在那里轻轻地唱说:“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他还放下子里的皮影,扒着围屏露出头来,乌黑的眼珠子微微地转动,像盛着满满的烛光一样瞧着他,低声说:“我给你唱的,你可都要记得。”

他睁开眼睛,怔怔瞧着朝生在台上咿呀吟唱,突然触动了心里头最柔软的那一根线,脑海里浮现的,是他们也曾双双掩藏在围屏后头,影子映在围屏上,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亲吻缠绵,像永世相好的情人。

朝生依旧在台上幽幽地唱,声调凄美,身姿委婉,头上的珠翠在灯笼下头闪着光,浓妆艳抹的一张脸,当真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小美人儿。

他不是他的冬奴。

他忽然觉得有些伤心,嗓子里涩涩的,心里有些疼。

他不是冬奴,冬奴性子傲,只肯唱小生。

第六章 情非得已

赵管家在一旁陪着,本来是极轻松的差事儿,却惊出了他一身的汗。那戏台子上唱的那样好,众人叫好声不断,他也顾不得听了,只见石坚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头灌酒,又不敢十分地劝,紧张地子心都冒出汗来。眼看着宴会就要结束了,石坚突然发了话,醉醺醺地说:“把那个戴面具的戏子给我留下。”

朝生本就是赵管家心里的一根刺,他找明月顶替的事情,原来还想着就这样蒙混过去了呢,这下子石坚要留下朝生,真是把他吓了一跳。可是主子的吩咐,他怎么敢不听,只好赶紧叫来了身旁的小厮,说:“快,跟班主说一声,就说主子的意思,叫朝生留一晚再走。”

那小厮慌里慌张地去了,赶到了后台子那里,却见那个孙少爷正在那里闹事,说什么也要见朝生一面,班主叫几个年轻男人拦着他,正在一旁陪着笑脸劝阻。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看见朝生已经卸了妆,戴着面具躲在一个角落里,旁边还有春生护着他。那个孙少爷挣扎得衣衫都乱了,大声叫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朝生说两句话。”

毕竟是在石府里头,这么一直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班主只好教人放开了他,警告说:“你可说了,只是说两句话,不准动手动脚的,要不然我们也不怕你,有都督大人给我们做主呢。”

孙青吸了一口气,朝角落里走了过去,朝生紧张地抓住了春生的衣袖,说:“你要跟我说什么,你也觉得我像旁的人么?”

孙青静静地瞧了他好一会儿,有说道:“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

“你说吧。”

“你认识我么?”

“不认识。”朝生摇了摇头,又问:“那你呢,你认识我么?”

孙青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地盯着他,又问:“那你今天开戏前跳的那支舞,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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