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2/4页)

子,扶住旁边一张桌子,从额前散落的乱发丛中看着他盛怒的父。

自他知事以来,这个赋予了他血肉的男人便一直是这样一幅凶恶的面孔,只是儿时,仇恨再大,他也仍是他的父亲,有恨亦有爱,而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嫖客,花了钱,却买不来他的身,有恨却无爱。

虹说,「五爷,您抬举我了。背叛为专情之物,我不过一戏子,人尽可辱,没来专情,又何来背叛?」

念起昨夜重明对他的凌RU,还从心底抽一口冷气,除了伤外什么都被扒尽了。

五爷听他这番话,更觉得盛怒。

他一心将他当成贞玉,连身子都不曾沾过,他却自甘当婊子,风流之后不复长情。

他将他揪起,又重手挥去一掌,虹再难支撑,在地上落成碎玉。

「好你个人尽可辱的戏子!我花钱养你难不成是为了让你再去喂饱其他男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戏子有情,嫖客亦非无情物。

一番气话,伤的却是自己。

忆起虹的母亲,丽娘,他当初待她也是一番厚爱,只换得一场腥风血雨的背叛,今日待虹也是,却也落得同样的下场。

隔了一世的怨终于重逢在了一起,轰轰烈烈地操戈在父子两近于咫尺,却末路殊途的眼中。

五爷对那几个下手喝令道,「你们,快把这戏子的衣服给我扒了!」

「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一叠银票甩在他面前,文五爷操守起一个嫖客的本分,冷眼道,「买你的身子。」

这是他万没想到的,一个父亲竟会对他的孩子有如此龌龊的觊觎。

疯了,这人世是疯了!

五爷手下像阎王座前勾魂的小鬼,阴森地围聚拢来,将窗子透进的最后一抹光线也覆没,他从人间坠落地狱,逃不出去。

屋内腥风血雨,屋外依旧是那个一层不变的乱世,延绵在历史的长河里,滞流成冥顽的断章,穷尽了前途与后路。

人们视而不见,那双呼救在窗沿上的血肉模糊的枯指,等栏上雕花都已枯尽,他方才绝望地死去。

天又降暮色。天桥市场的小贩们陆续收起摊子急往家中归去,唯有一人,似个落魄的浪子,宽垮着衣带,从远处急奔而来,未来得及收起的摊子被他撞得四处都是,小贩们有怒不敢言,因为谁都认得他——文五爷家的公子。

他推开了一间废弃店铺的门,见到了一整日都令他魂不守舍的他。

他坐在一条跛脚的长凳上,袒着血迹斑驳的胸脯,长衫一直盖住地上的尘灰。他将银票卷成烟,那桌上那盒旧火柴点燃,肝肠寸断地抽着,眼泪一直不停落下,眼角似干裂的荒原,触得到那深可见骨的裂痕。

重明见他这样子,魂都丢了,三两步跑上去,将他的伤痕看得分明。

但虹抢在他前头说话了。

他哭着,笑着说,「我不准备唱戏了,有了那么多钱还唱什么戏呢?这不好么?反正都是挣钱,撑破嗓子唱了一辈子,还是只值那么几个子儿,还不如卖一回身子,只一回就将一辈子的饷粮都给挣足了。」

重明浑身一搐,他知道是文五爷将他劫来了这儿,但不敢想象他遭遇了什么。虽然他的模样不说也能令人七分明了,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吉儿,你说什么?你说卖,卖给谁了?……爹对你做了什么?」

虹这才侧过头望向他,他望着他笑,笑得撕心裂肺。

重明刚要靠近他,他似受尽的鸟,狠狠在他脸上抓开一道口子。

「你们这群……鬼!」

这群恶鬼,一个吃了他的血肉,一个还来啃食他的心脏。

他逃了出去,没命似的逃。

重明追着他出去,他的背影似酴醾的花,溅红了他的眼。

于是,那一整个深暮与长夜,北平都响彻着一个戏子深情的哀唤:

「师哥,你在哪儿?快回来!别丢下我一个人受苦……师哥,带我回去,回到人间去……」

再说五爷,害了虹之后自己也跟丢了魂似的,只剩下一副皮囊,蹒跚着被风吹回自家宅院里。

迎面撞上二奶奶,她端着虹给的毒,正准备送去文夫人房间,撞上五爷,吓得将药都翻了,洒了五爷一身。

她赶忙拿袖子为五爷擦身,心虚道,「老……老爷,真对不住,没见着您……我……我这是给大奶奶送药来着……这真是药,不是别的……」

没想五爷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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