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2/4页)

一群道貌岸然的恶棍。

「药?什么药?!」

「重明的药,咳咳……」

岚仍是不明白,他一个外人,哪里能理解他俩纠缠了大半辈子的默契。药,也不单是药,是能叫人定情的信物,换个镯子,挂坠甚么的信物,一扔便可忘情负义,可这药,是入木三分的毒,再也戒不得。

人到临死,说的话,惦念着的人总归是最心上的。岚明白了,他爱着他的亲哥哥,那么义无反顾的。

他心里一阵疼,一阵恨,一阵无声无息的长叹。

「他给你什么药了?给你什么药了?!」

岚终归只适合当个屠夫,当不了医生。

虹面前这张陌生的脸忽又变化出了烟生的形状,那眼,那鼻,那泪痣,都似他命里熟稔的伤疤,那么灿烂。

毒瘾又上来,生不如死,可又不能死。

他在他怀里跟断了半截身子的蚯蚓似的翻滚起来。

「烟生……烟生,好难受,给我烟,烟……」

「烟?哪里的烟?」

他仍是不清不楚,一个多情的外人。

虹意识恍惚,一条烂命全由鸦丅片操控着,那似一个魔鬼,占了他躯壳,将他的魂儿赶去了阴曹地府。

「给我烟!你这臭婊子!」

岚被吓住了,虹身子发黑,眼里发红,面上血和鼻涕唾沫浑作一块,盖了满满一脸,似张撕烂了的脸谱,戏子的容貌不复光鲜。

他愈发不知所措,只牢牢地用双臂禁锢着他。

「放开我!你这烂婊子!挨千人操,万人骑的烂婊子!你要害死我!又不叫我痛快地死,你好狠的心呐!不如杀了我,杀了我!」

不知何时,暮已经站到了岚后头。

他不冷不热地冒上一句,「他这是毒瘾发作了。」

「毒瘾?」

岚知道虹毒瘾颇深,但只知道他每回唱戏前都会抽上一口,那似仙药一样令他愈发的艳丽和快活,一场戏便愈是能唱得如痴如醉,可却从不知道离了毒,他背后发作时竟是这副狰狞的模样。

鸦片最大的功德,是将人点化成鬼,又将鬼点化成人,于是世间全是不人不鬼的怪物,人世同等,同乐,岂不快活。

欲火难纵

他朝暮吼道,「那还不快去找鸦丅片!」

他顺着虹,一辈子顺着他,无论他要生要死,要仙要魔。

「是。」

暮出去寻烟去了。

岚安抚怀中的虹,「你忍忍,我叫人去找烟了,马上会回来的。」

虹哪里还能忍,一边恶毒地骂着,一边在他脸上一通胡抓,抓了他一脸的伤,见他还不松手就开始抓他的头发,一把一把的,似断根的芦苇。

仍觉得不解痛,虹一口咬上他的肩,牙齿锋利地穿透他的肩骨,半边的身子都塌陷下来,血染红了夜。

岚还是不松手,他怎么能松手。他好不容易抓住他,抱住他,怎能拱手将他让给那地狱里的凶手。

不过多久,暮回来了,手里带回一杆烟。他见到满身是血的岚,真想一杆子将他怀里的那只吸血虫剁死,岚上过那么多的战场,杀过那么多的人,身上流的从来只是别人的血,可如今却叫这戏子撒野,弄他满身血污。

岚不许他碰他怀里的珍宝,反将他赶出去,像斥走一条碍事的狗一样。

他急不跌地将烟管送到虹的嘴里,虹在垂死关头终于被注入了一股活命的能量,他快活了,真快活。

他又活过来了,可前半生,一个风华绝代的戏子,在烟雾里灼尽;后半生,一个形容枯槁的烟鬼,迂腐地麻木地活着——在这苦难的世道,不论仰仗什么,能活着便是叫人艳羡和嫉妒的。

这烟是他的活命丹,他哪里还肯放手。

慢慢悠悠地从岚的怀里爬起,躺到床上去,袒着斑驳的胸膛,摆开角儿的姿采,销魂地享受。

岚看着他被烟雾吞没,在他凄凉的目光里渐行渐远。薄薄的一层烟,两个世道的隔膜,看得穿却摸不着。这就是他和虹的缘分,天意造化。

虹掉进自己的世界里去了,抽到兴头,忽闻戏院里的喝彩声想起,眼前黑压压地一片黑都化作了戏客的脑袋,赶时髦抹了刨花油的乌黑的脑袋,围个水泄不通。唯独看到那乌黑堆里的一点白,颤颤悠悠,忽明忽暗。

他来了劲儿,道,「听我唱戏不?」

听那白点回应,「好呀。」

他便拉开枯朽的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