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部分 (第2/4页)

个星期,安静了两天的芳邻,又热闹起来了。第一个步骤一定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开始放起来,然后大声谈笑,然后男女在我们共通的阳台上裸奔追戏,然后尖叫丢空瓶子,拍掌跳舞……我那夜正打开笔记,她一分不差地配合着她的节目,给我加起油来。

我看看表,是夜间十点半,还不能抗议,静坐着等脱衣舞上场。到了十二点半,我站起来去敲她的房门。

我用力敲了三下,她不开;我再敲再敲,她高兴地在里面叫——“是谁?进来。”

开了门,我看见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居然挤了三男两女,都是裸体的。我找出芳邻来,对她说:“请你小声一点,已经十二点半了。”

她气得冲了过来,把我用力向外一推,就把门嘭一下关上,里面咔哒上了锁。

我不动声色,也不去再打她的门。我很明白,对付这种家伙,打架是没有用的,因为她不是西班牙人,西班牙人心地到底老实忠厚。

她那天吵到天亮才放我阖了两三小时的眼睛。

第二天早晨,我旷了两堂课,去学生宿舍的管理处找学生顾问。他是一个中年的律师,只有早晨两小时在办公室受理学生的问题。

“你说这个邻居骚扰了你,可是我们没有接到其他人对她抗议。”

“这很简单,我们的房间在最后两间,中间隔着六个浴室和厨房,再过去才是其他学生的房间,我们楼下是空着的大交谊室,她这样吵,可能只会有我一个人真正听得清楚。”

“她做的事都是不合规定的,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抗议就请她搬走,并且我也不能轻信你的话。”

“这是你的答复吗?”我狠狠地盯着这个没正义感的人。

“到目前为止是如此!再见,日安!”

过了一个星期,我又去闯学生顾问的门。

“请你听一卷录音带。”我坐下来就放录音。

他听了,马上就叫秘书小姐进来,口授了一份文件。

“你肯签字吗?”

我看了一下文件,有许多看不懂的字,又一个一个问明白了,才签下了我的名字。

“我们开会提出来讨论,结果会公告。”

“您想,她会搬出去?”

“我想这个学生是要走了。”他叹了口气说。

“贵国的学生,很少有象你这样的。他们一般都很温和,总是成绩好,安静,小心翼翼。以前我们也有一次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共一个房间的宿舍,一个是台湾来的学生;他的同房,在同一个房间里,带了女朋友同居了三个月,他都不来抗议,我们知道了,叫他来问,他还笑着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我听了心都抽痛起来,恨那个不要脸的外国人,也恨自己太善良的同胞。

“我的事什么时候可以解决?”

“很快的,我们开会,再请这位冰岛小姐来谈话,再将录音带存档,就解决了。”

“好谢谢您,不再烦您了,日安!”我重重地与他握了握手。

一个星期之后,这个芳邻静悄悄地搬走了,事情解决得意外顺利。

这事过了不久,我在宿舍附近的学生食堂排队吃饭,站了一会,觉得听见有人在说中文,我很自然地转过身去,就看见两个女同胞排在间隔着三五个人的队里。

我对她们笑笑,算打招呼。

“哪里来的?”一个马上紧张地问。

“西班牙来的。”另外一个神秘兮兮地在回答。

“你看她那条裙子,啧,啧……”“人家可风头健得很啊!来了没几天,话还不太会说,就跟隔房的同学去吵架。奇怪,也不想想自己是中国人——”“你怎么知道她的事情?”

“学生会讲的啊!大家商量了好久,是不是要劝劝她不要那么没有教养。我们中国人美好的传统,给她去学生顾问那么一告,真丢脸透了!你想想,小事情,去告什么劲嘛——她还跟德国同学出去,第一次就被人看见了……”我听见背后自己同胞对我的中伤,气得把书都快扭烂了,但是我不回身去骂她们,我忍着胃痛端了一盘莱,坐得老远的,一个人去吃。

我那时候才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对洋鬼子可以不忍,对自己同胞,可要百忍,吃下一百个忍字,不去回嘴。

我的同胞们所谓没有原则地跟人和平相处,在我看来,就是懦弱。不平等条约订得不够,现在还要继续自我陶醉。

我到美国去的第一个住处,是托一个好朋友事先替我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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