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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津,都走啦,出来吧。”津津才爬出来。

跟冯友兰在一起,三姐任载坤一直心很安静(3)

曾经师范毕业、当过学校校长的三姐,一生都贡献给家庭、贡献给丈夫冯友兰了。三姐和大姐、二姐一样,都是“改组派”,就是小时候缠过脚,但缠得不厉害,后来放了,看不出来。她们都是有文化的女性。三姐很有修养,无论对待任何事物,她都慢条斯理,从不大喊大叫。她穿戴打扮起来,特别高雅,就像个贵妇人。她很有工作能力,后来辅助丈夫,就不在外面做事了。她把家里安排收拾得干干净净,有条有理。抗战期间在云南西南联大时,生活艰辛,有些教授卖文卖字刻图章,我三姐就卖炸麻花,用这些办法来补贴家用。

解放以后我父亲来北京时,在清华乙所我三姐家住过。1949年,周恩来同志不止一次到乙所看我父亲。有一次钟璞一个人在家时,周恩来来访。钟璞当时对领导人没什么具体概念,外祖父不在,她就礼貌地请客人在客厅里坐等,她自己在里间跟同学说话,让人家等了半天。维世一次从苏联回来,也住在乙所,周恩来带一些人来参观清华时,联系好让维世在校门口等他们。维世带着钟璞,陪着他们在清华校园里走了一圈。

搬到北大后,三姐曾在北大校园里做燕南园等八大园居委会主任,坐着一辆三轮车全校跑。谁家卫生不好,三姐就带一帮老太太帮助搞卫生。三姐对居民的事情非常关心投入,选基层人民代表的时候,“任大姐”(三姐)的呼声很高。当时北大校园里的居委会经常在三姐家里开会。每次到家里来开居委会,芝生兄只管坐在书房里,静静地做自己的学问。后来在“*”的暴风骤雨中,他能走过来,原因之一,就是有一个安稳的家。芝生兄常说他一生得力于三位女子,后来为此曾在旧金山机场口占一绝:“早岁读书赖慈母,中年事业有贤妻,晚来又得女儿孝,扶我云天万里飞。”他的贤妻就是我三姐,女儿是指钟璞。

我们50年代末回国后,多年在北京工作,跟三姐往来很多。“*”以前,三姐家经济条件好。她和芝生兄知道我孩子多,负担重,所以只要出门吃饭,准叫上我,带着我全家孩子打牙祭。我在北方昆曲剧院上班的时候,一次三姐打个电话到我单位,约我中午一起出去吃饭。然后,三姐和芝生兄就进城来找我。我下班往外走,路过我们单位传达室,看见三姐和芝生兄两人在里面,正坐在个长条板凳上等我下班呢。他们等了我很长时间,为的是带我去同和居吃饭。那时,孩子们都还小。每年暑假,我们全家都要到三姐家住一住,让孩子们在北大校园里跑一跑,还跟三姐全家同游颐和园。

记得我还是少年儿童的时候,年龄甚至比姐姐们的孩子还小,但是就得仰起脸儿来,跟黄志烜、孙炳文、冯友兰这三位大知识分子称兄道妹。父亲因循旧礼,三位姐夫都过了冠岁,便不呼他们的名,而称他们的字了。父亲让我也这样称呼,管大姐夫黄肇修叫“志烜兄”,管二姐夫孙炳文叫“浚明兄”,管三姐夫冯友兰叫“芝生兄”。想起来,挺滑稽的。这三位姐夫则都管岳父岳母叫“舅父舅母”,好像是从古代“外舅”那里继承来的规矩。两三千年前的《尔雅·释亲》里就说“妻之父为外舅。”我看父亲给母亲的信里提到黄志烜、孙炳文时,也说是“志烜甥”、“浚甥”。后来一达给我父亲写信,也称“舅父大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跟冯友兰在一起,三姐任载坤一直心很安静(4)

“*”中,芝生兄出去挨斗,三姐就拿个板凳,坐在门后等他回来。抄家时,三姐眼看着她的一个晶莹炫彩的钻石戒指,被一个抄家的女的带在手指上拿走了。“*”后期,三姐跟我说,人都没事儿就好,东西就不再要了。他们家被抄得很厉害,东西丢得非常多。“*”中有一段时间,芝生兄工资被扣,三姐家生活非常困窘。一次三姐到我家来,聊起这些事,我便给她钱帮助她。那时一达的工资也被扣着,我钱不多,就给了她一百元。芝生兄工资补发后,三姐硬是加倍还了我。三姐说,幸亏六妹给我点儿钱,要不当时真过不去了。唐山大地震后,我和一达也曾住在北大三姐家的地震棚里。“*”期间,我在三姐家跟她谈宁世、维世的死讯时,难抑悲情,痛哭不已,三姐也哭得伤心。钟璞边落泪边劝慰我们。三姐说:“江青不就是个演电影的吗?怎么能让她出来了?毛主席怎么娶了这么个人?”30年代,三姐就知道艺人蓝萍的那些烂事儿。

从50年代开始,我们跟三姐和芝生兄一直往来密切,我觉得芝生兄这个人,不是那种一脑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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