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部分 (第2/4页)

住笑出声。在旁侍立的骧,本来满怀久别悲喜,亦被调侃冲淡成一滩水;又不好当着父亲失笑,只得借衣袖掩住半张脸,遮住笑意。

见沈赫神色缓和,英琭不失时机乘胜而进:“行途中听仪光数次言及,记挂父亲的康健。刚好我略识药事小技,若不嫌冒昧,可否为您老请一回脉,也好令他安心不是?”

沈赫虽病入膏肓但精神未散,神态端肃严整八风不动;显然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此时也无意隐瞒自身状况,当下伸手挽着英琭手臂扶其起身:“如此见礼委实折杀沈某,先请起身。既诚意难弗,则有劳放之了。”说罢提左袖露出手腕,坦然置于英琭面前。

英琭何其计谋,他明白即使对方故意表现的空门大开,他也绝不能在此时有丝毫冒犯;否则他会于骧儿心里永远失去位置。遂即分外恭敬的捧住手臂,搭住了那只手腕脉门。

分别切过两手脉息后,英琭仔细为沈赫理好袍袖:“您老近年来心思郁结较深,不久前或因起居不妥损及胸肺,略有疾侵肌腠之症。还需宽心静养,多做清心润肺保护。若依此法而行,在望廿余载寿数也不为过。我同仪光亦望膝前孝敬之幸”

沈赫一串轻声笑过,颔首答道:“如此便借贵人吉言罢。”——“哪里,雕虫小技令您老见笑。仪光在前几年亦有此情形,仔细调养之后恢复的极好。”

英琭一脸谦和的笑答着。余光瞥到萧宇捧着暖盅进来,便随手接过呈给沈赫。同时温和关照萧宇,让他先关照骧到侧室中休息;这里有他来照顾。萧宇见沈赫点头默许,轻声应过引着骧款款出门。

一行一转见,沈赫已看到细节。骧虽衣冠肃静却尽是精工细作之物;诚如谢、萧二人描述,英琭事他如珍宝。骧儿能得佳侣如此,为父者或可安心。沈赫缓缓喝着药,叙家常般笑问:“怪哉,你能与萧宇平和相处,怎与慕超恁般生僻?”

英琭眉毛一扬,答复绊着牢骚说得不咸不淡:“呈平系文人傲骨,在他目中我乃是贼寇之流,不配与凤郎执手。此系各持成见,我不在意。但他之后的做为,委实超乎我容忍范围。他仰仗兄长名义,欲效擎韬与芷璘之例,想瞒过我在安奉为骧儿设立外宅纳妾生子。擎韬为芷璘留后,乃因其谢家一脉单传,实出无奈。可骧儿是我西恒名正言顺的国后,我还没死呢,他便撺掇骧儿要醮夫另配。当时气恼,我把话重了,我问他:‘弑夫夺位’总不会是东兰陵沈氏古来有之传统?呈平因此便也恼了。”言之最后,英琭抬手往颈间搔痒似的抹了一下,那明显是个横刀抹断颈项的动作,只是未持刀罢了。

沈赫看着英琭,面上淡然实则内里心潮奔涌。不言自明,英琭绝不容忍‘松延宫弑君杀夫’事件重现。再让他发现类似事情,就会取下慕超的首级。

沈赫搁下渐觉压手的暖盅,拾手帕擦了嘴角:“呈平是位好兄长,却是好心办坏事。骧儿不欠隆氏更不欠沈氏;皆因不愿为沈卉驱使,而被列在另册,斥为沈门耻辱。实则松延宫弑君乱政,沈卉才是沈氏一族真正的耻辱,亦致我甚觉欠隆氏。罢了,此事揭过。放之精通药事,想必方才诊脉后已有结论。”

“继父适瑗公生前每提及嘲风公子,总有豁达远见之赞。情形如何您自身有感,何须要我说明?多者不便再论,您老趁目下精神尚佳,提早将身后事作审慎安置。哦,仪光已是我英氏的人,便不需在列。”

沈赫拢了袍袖站起身,英琭大方的伸手扶助,他亦同样坦然接受。“人之将死,有些话也不必隐晦。先师临返驾时留遗言:握凤象,守黄图。然此言后被错传为:握凤骨守黄图。人、事、家、国,各有其术,非仰仗一己之力可扭转。慎守,谨持,久而承运;骄弄,奢耗,堕败成劫。此之谓世相也。大昌十三年的内骄外战,靡费奢耗,国本销毁殆尽,国祚已是风中残烛···便真有擎天柱石强撑,也已无术回天。儿子们皆已成年,无需我指手画脚,亦无从言及安置;我也没恁些功夫和精力了。放之既然于此情执著坚决,就安心和骧儿过好自家日子。”

英琭呵呵笑了一串,快速驱散愕然神色,亦步亦趋的保持几步距离。“您老此言有趣得紧,我有何不安心?”

“你断了骧儿的功脉,又不予助其修复;难道非因顾虑一直无法确定他的心意么?以为他会因旁人尤其家人劝说,随时可能离去。”回头见英琭笑而不答,沈赫颔首随之继续道,“先帝曾与我讲过‘攒指攥沙’道理,攥得越紧,必漏的所剩无几。以骧儿的性子和能力,若有情,旁人无从插足;若无情,也绝难禁得住他。世俗都道我溺爱头生子。早在他出生,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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