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 (第1/4页)
悦有个错觉:也许自己才来美国,只不过作了个奇怪的梦,其实才过去几天。他想:要是梦就好了,梦醒以后,再见路德一定躲得远远的,连话都不跟他搭。
高悦看着餐牌上的菜,想:这个菜太甜,路德肯定不喜欢。又想:自己本来最喜欢甜食,现在路德走了,还顾忌什么?他点了最甜的菜,但是舌头的味蕾尝不出一点滋味。
独自在热闹的餐厅坐着吃饭,高悦想:一直说带路德回中国玩一次,他也一直要去,没机会了。路德以后去中国大概找不到自己这样熟门熟路、尽心尽力的导游。他傻呼呼的一个人,希望别被无良国人骗。
高悦掏出手机来看时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他忽然惊慌失措:万一错过路德的电话呢?充电器在家,高悦慌慌张张地在实验室、附近的办公室到处问,真找到一个同型号的充电器。插上电,按了电源开关。
屏幕慢悠悠地启动,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电话纪录。
次夜
晚上回家,高悦走过糕点店。这里卖的面包路德最喜欢吃。高悦忍不住买了一个面包,在电梯上掰下来一小块吃了一口。高悦常替路德买面包,也常会自己先吃一块,路德抱怨他掰得不整齐。那天高悦随手一掰,断口非常规则。他傻笑起来:如果路德在,肯定会夸奖高悦技术提高。他又想:路德都走了,技术提高有什么用。想到这里,委屈至极。
作晚饭的时候,高悦熟练地只做了单人份。他发现自己慢慢地在适应一个人的生活,鸡蛋只用一个,葱只用半颗,菜和肉的份量也减少。吃的时候,发现菜非常咸,原来忘了减少盐的用量。
看电视的时候可以随便换台,坐沙发可以随便坐在哪里。高悦两天一夜没怎么睡,实在困了,关了灯和电视,躺在沙发上迷糊过去。他睡得很浅,忽然作起梦来,梦见路德。路德阳光、英俊、沉着、睿智,他无情地对高悦说:“我们分手吧”。高悦很伤心,说:“我们不是说好复合了吗”?路德笑起来,笑容还是那么好看,说:“什么时候说好复合的”?高悦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说过要重新在一起,于是醒来。
天还很黑。高悦吃力地戴上眼镜,看了看钟,原来才睡了两个多小时,还不到午夜。他爬起来洗把脸,走到客厅,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月亮很亮、很白。他曾经那么冲动地追求路德、那么意气风发地和他交往、那么兴奋地和他在月色里□、面对着整个城市拥抱。他曾经沉静地和路德坐在客厅角落的黑暗里、喝酒聊天。他看着月亮想:千里共婵娟,路德在干什么?英文里形容月亮的优美,说月光是蓝色的。蓝色的月光如水。
他回忆起一次路德说:英文里没有夜色如诗这样的说法,但是可以说夜色如童话。高悦想:这是个什么样的童话呢?
回卧室躺在床上,他又想:自己做梦说的都是英文,这是路德花了四五年时间在自己灵魂里印上的一个烙印。更多的烙印随处可见:高悦即使吃中餐也不用筷子、穿无筒运动袜、衬衫下穿T衫而不是背心、喜欢穿粗布格子衬衫。。。
高悦闭上眼睛,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他想:应该把这些全部改回去,变回以前那个狼一样的自己。那时候的高悦年轻、充满活力、快乐无知、没心没肺。
他再次不可压抑地想到路德。路德开始新的工作,进入新的环境,认识新的人,大概没有时间和精力想旧人吧。高悦当年出国,不是很快就把齐飞忘了吗?他想到路德要和一个女孩结婚,害怕得浑身发抖。
高悦想不通:路德对他自己是个诚实的人。他背叛了上帝,就不再当伪信徒。可是他为什么会背叛自己的性向?他缩成一团,软弱无比地哭泣。他想起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冬天晚上独自在家,家里很黑,很害怕。然后妈妈回来。他抱着妈妈,那时候他才到妈妈的腰,鼻子闻着妈妈臃肿的棉袄上好闻的寒冷的味道,感觉很安全。他用枕头蒙住头,闷声轻喊:“妈妈”。
高悦拿出手机。路德的代号是“0”,安静地显示在号码列表的最上端。高悦看了半天,抬手把这个号码删除:时光不再,人事已改。他闭上眼睛,痛苦地蹬腿,把床单弄乱,想:床单即使维护得再整齐,也没有任何意义……不会再有人能够熟悉到可以走进这个卧室。
新的生活
高悦在路德之后几个月毕业。答辩的时候,他西装革履,礼貌地回答教授们的问题。他想起路德的一个狂想是让自己内裤黏呼呼地答辩,不由嘴角微笑。
答辩后第三天,高悦登上飞机,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他的全部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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