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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兆京后,文帝在大殿中召见了所有东征的将士。那是我第一次清楚看到他的容貌——天地朗容,撷英含威,脸如皓月,目如晨星,虽是人到中年,却仍有着不可掩饰的潇洒。不知怎地,这容貌,一下子便让我想到《广寒宫怨》里的月宫之主。

论功行赏,这顺序像极了当年的殿试。我仍旧被排在最后一个。轮到我的时候,我跪下,说不上是在等待封赏,更多的是在等待这个仪式的结束。

可是,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轮到我的不是封赏,而是惩罚,非常严重的惩罚。上谕:因我在攻打嘉城的时候,私自放走了胡氏子孙,此乃大逆不道的行为,实属通敌叛国。本应凌迟,但因念在缕有战功,遂改为绞刑,三日后行刑。

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但是,就是在这纷纷的议论声中,我全身匍匐,大声喊道:“臣,叩谢皇上隆恩浩荡!”

没有人相信,我是多么真心的感谢这个‘封赏’。我已然不知为何活在这个世上了,如今的绞刑,正省下

23、第二十三章 。。。

了我思索如何了断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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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天牢里,我一个穿着囚衣,静静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抬起头,看着天牢里阴暗的屋顶,眼前闪现过这许多年征战的场景。从容城到南岭,从嘉城到立城,再从樊篱到上缭…太多地方,太多细节,不及细数……

看到开阳灭亡,圆了我的‘念’,没有半路死在沙场,已然是老天对我最好的待遇了。我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此生,颠簸一阵,戎马一程,我大概用这二十七年的生命尝尽了所有的悲欢离合。

世间缓缓流逝,我静静等着行刑日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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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我想这世间大概没有多少人像我一样:等待死亡,就如同等待饥饿时的餐饭和疲倦时的睡眠一样自然。天牢里,唯一的不同,便是看不到日月交替。除了‘今夕何夕’的慨叹,再没有别的‘伤春怀秋’了。

阴暗潮湿的空气,渐渐弥散了我的意识。终于,不知再清醒了多久后,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我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往我身上盖着什么东西。我一惊,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脸,离自己很近很近——是太子。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大概他是来给我送行的,毕竟相识一场。只是曾经的,该记住的,不该记住的,如今也都不必记挂了。

他看见我醒了,并没有说话。只把盖在我身上的披风又紧了紧。

而我,此时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他把披风盖好,掖紧。任由他再盖好披风后,轻轻用双臂环住我。

我们就这样,呆了很久很久。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一个字。

我想现在大概是夜晚,因为天牢里明显比一段时间前冷了很多。天牢潮湿的屋顶,因冰冷而开始凝露,间或有一两滴冰露掉落下来。有一颗正好砸在了我微仰的脸上,让我不禁抖了一下。

他一下子感觉到我的颤抖,忙地松开手,看着我,蹙眉道:“你哭了?”

“呵呵。”我笑了,忽然有些莫名的开心,“是屋顶上的水掉下来了,正好砸在脸上。”

他听完,也便笑了:“就是的。我说呢,也砸在我脸上了,哈哈。”

我听他说完这句话,忽然楞住了——因为我清楚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我想,我大概知道这泪究竟是为何而流。很多时候,对别人的同情,在内心深处,都源于对自己的怜悯。

亲征后,太子告别了他所有的年少青涩。作为储君,他没有选择。而我曾经看到的那赤子之情,也会慢慢消散在这天下一统,开创盛世的王气中。我想,此刻能做的,也只有把最想叮咛他的话,告诉他。

我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上古而今,天覆地载,斯治世者,不拘俗世,不陷私欲,不慕红尘。夫念天下者,不可念一己;创万世基业者,灭百千或可演绎之弊。”

他听完我的话,无奈地一笑,随后轻轻地朝我说道:“你这‘帝王经’念得比我都好了。旭初,你知道吗?我从一生下来开始,就几乎没有看到父皇笑过。他很少去我和母后那里,我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吗?他为什么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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