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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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惠忙拿了个枕头靠在她背后。
马秀英过去问:“娘,好点吗?喝口水吧。”
她用勺舀了点水喂到她口中。
郭惠说:“这么晚了,你们都歇着去吧,我在这陪着娘。”
马秀英说:“那都先回去吧。”
人们陆续走了。
郭惠坐在小凳上,头伏在床头母亲脚下,屋子里只有母女二人了。张氏的手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说:“我这病,说不上什么时候,一口痰上不来就见你爹去了。”
“娘,你别吓唬我。”郭惠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娘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若走了,我可怎么活呀。”
“傻丫头!”张氏说,“娘也不能跟你一辈子呀!皇上对你好就行了。”
郭惠说:“都是我爹糊涂,留了那个遗嘱,断送了女儿的一生。”她说着说着眼中涌出泪来。
张氏知道女儿并不愿嫁朱元璋,是强扭的瓜。
张氏立刻辛酸地落泪了:“你别怨你父亲,要怪,都怪娘一时没主见。”
听这话里有话,女儿问:“娘,怎么会怨你呢?”张氏又不说了。停了一下,张氏又说:“贪图什么虚名,是娘害了你!当个贵妃又怎么样?自从他纳你为妃,又接连封了十几个,说不定日后还要封多少。娘这不是害你守活寡吗?倒不如嫁个平常人,小门小户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吃糠咽菜心里也舒服啊。”
女儿不知母亲为什么这么说,她说:“我谁也不怨,就是这个命了。”
张氏说:“娘活不了几天了,我这一生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我就要去地下见他了,我怕他怪我,我不敢去见他呀。”说到这里,张氏又伤心地流起泪来。
这引起了郭惠的警觉,她问:“娘,你有什么大事瞒着我?”
“还不是遗嘱的事!”张氏说,她临死前说出来,女儿原谅了娘,娘才好到阴曹地府去求她爹原谅啊。
郭惠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时她全都明白了,两眼可怕地瞪着,说:“娘,根本没有那个遗嘱,对不对?”
张氏又有几分后悔嗫嚅地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皇上说是你爹对他说的,没来得及写下来。”
郭惠怒不可遏地说:“于是你们合起伙来弄了一份假遗嘱来骗我,对不对?”
张氏又心疼又惭愧地抱住女儿,呜呜地哭起来。
郭惠推开了母亲,这一瞬间,她眼里充满了仇恨,她站到窗前,那里是梳妆台,她发泄地用胳膊一扫,化妆品稀里哗啦地滚了满地。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刚放晴的天又变了脸,雷声风声夹杂着冷雨,雨水击打着荷塘里的荷叶,发出空洞的音响。郭惠任雨水淋头,她在雨中茫然地走着,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马秀英带几个太监来了,撑着伞,用埋怨的口吻说:“到处找不着你!你怎么在这?娘方才过去了。”
郭惠眼前的雨丝、荷塘、木桥全都旋转起来,她竟然傻笑了一声,咕咚一下栽倒地上。太监们忙上来搀扶。
朱元璋得了一件宝,是宋朝淳化年间留存下来的《淳化阁帖》,他如获至宝,因为《淳化阁帖》的第一卷里收的是帝王书,他动了心,也想日后在本朝录辑一卷帝王帖,刘基嘲笑他的字不行,他偏要练练。
他正在临帖,刘基一副山民打扮进来了,他是来向朱元璋辞行的。此前朱元璋已恩准他回青田去料理老妻的丧事,还破例赏了他一百两纹银,朱元璋为他妻子一直未能到南京来随刘基享福而感到愧疚。
刘基向朱元璋说:“谢谢皇上恩典,我明天就回浙江老家去办老妻的丧事,今天特来告辞。”
朱元璋说:“快去快回,你知道,你是朕须臾不可离开的人啊。”
刘基说陛下过去有李善长,后来有杨宪,现在有汪广洋、胡惟庸、陈宁,自己此时用不上力,已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朱元璋很不自在地说:“你是讥讽朕,还是发心中怨气?”
刘基说:“我是什么秉性,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朱元璋见他坐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就问:“你还有事吗?惠妃母亲的丧事要办得风光些,朕不能不去照应一下。”这等于是下逐客令,他怕刘基行前又提什么令他为难的事。
刘基说:“我记得陛下让我寻找江南才女楚方玉的下落。”
“找到了?”朱元璋的兴奋表情旋即为失望所取代,他说:“她不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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