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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掖道:“嗨,什么张参军,你我应该以兄弟相称,走走走,我请你喝酒。”这话正合李茂心意,二人来到曹州有名的醉仙居,掌柜王十味认识张掖,赶忙过来奉承。王十味世居曹州,醉仙居从祖上传到他手里已有四十年历史,在当地也算是声名赫赫。与李茂通了姓名,便道:“茂华兄难得来曹州一趟,这顿饭我请,尝尝本店的拿手好菜,出去广而告之,扬扬我的名。”站在门口吩咐了下去,李茂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张掖劝道:“都是自家朋友,王掌柜是个生意人不假,却也是个急公好义的好汉,将来你有什么事,只管言语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茂哈哈一笑,心里却想: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八个字来形容一个商人合适吗,怎么总觉得这里面有点败家的意思呢。

王十味整备了醉仙居最有特色的几样菜肴,陪着李茂喝了杯酒,便告辞去招呼生意去了。李茂和张掖对饮几杯,聊了几句闲话,王十味忽然狂奔而来,神色仓皇,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张掖说道:“于麻子来了,带了城南关的一伙军将,不知受了谁的气,一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快过去帮忙劝劝吧。”醉仙居常向曹州州衙供应肴馔,都是由张掖具体操办,一来二往二人混的极熟,因此说话十分随意。

张掖吃了一惊,道:“八成又是为了地皮的事,行,你先去应付着,我这就到。”

打发了王十味出去,张掖拧着眉头跟李茂说道:“这个于麻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于化隆,现任军府衙前兵马使兼曹州城南关镇遏使,以前一年也不来几趟,以后怕是要天天打交道,这人脾气暴躁的一塌糊涂,真是头疼!这回八成又是因为征地的事没谈拢,唉,前天在州院吃了一肚子气,我以为他走了,至少要翻过年才来,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又来,这不是明摆着找茬吗?”

张掖正没头没脑地唠叨着,猛然听得外面一声惨叫,二人忙出门查看,却见一个传菜的伙计抱着脑袋往外跑,碟子、碗从头上呜呜飞过,砸的噼里啪啦。

张掖脸色发青,脸颊上肥肉直抖,左顾右盼似有跑路的意思。此时王十味也抱着脑袋跑了出来,一把捉住张掖的手,哀求道:“天下大乱,救火,救火。”张掖被逼无奈,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过去。李茂恐张掖吃亏也跟了过去。

这是醉仙居最大最奢华的一间包房,二十个人坐下来,仍觉得宽敞。来客是二十三名军将,半数身上都穿着铠甲,一个身材瘦高,面容僵硬的麻脸大汉端坐上位,左右各陪着一个戎装军将,其余的军将或坐或站,却是个个阴沉着脸。一个年轻的卑将正揪着一个白白胖胖的伙计,吹胡子瞪眼地训斥着什么,用的是当地土话,说的太快,李茂是半句也听不大懂。

张掖两腿打着颤儿飘进了包房,惨白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他哈哈地干笑了一声,朝正座上的那麻脸大汉迎了去,似多年未见的亲人一般打躬作揖忙个不停。

麻脸大汉显然是认得张掖,也显然是不大待见他,张掖满脸堆笑又是打躬又是作揖,他也只是略略抬手回礼。

第032章 你不能把醋当酒喝

李茂悄悄问王十味是怎么回事,王掌柜哭丧着脸道:“据说是去跟济阴县谈军镇地皮的事,被人顶了回来,闷了一肚子气,就跑我这撒来了,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唉,真是晦气。”

刚说的这,忽听“砰”地一声响,却见一个戎装军将立身而起,指着张掖的脸破口大骂道:“用得着俺们时就当老子供,用不着了就一脚踢开,这些年俺们帮你们曹州剿了多少匪盗,流了多少血,多少弟兄死了在这鸟地方?现今找你们要块地皮筑城安营,你们就推三阻四,都他妈的是什么玩意儿!”

军将骂完,掀翻了一张案几,杯儿碟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张掖强作镇定,拱手赔笑道:“尚将军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他……那个,有事好商量嘛。自家弟兄喊打喊杀的总不大好吧。”一个穿常服的军官出言讥讽道:“谁敢跟你称兄道弟,俺们高攀不起啊。”众人纷起附和。

张掖窘迫的满脸通红,讪讪道:“尹将军这话严重了,严重了。”一个矮壮的军将忽地窜上来,哈着腰歪着头盯着张掖的脸,嘻嘻笑道:“张参军既不嫌弃做俺们的兄弟,就请张兄弟赏个脸,陪俺们同去济阴县找陈明府把地皮的事给办了吧。”张掖双手乱摆,支吾道:“黄都头不要拿张某取笑,张某职卑位微,岂能做得了陈明府的主。”

众人哄堂大笑,唬的张掖心惊肉跳,满头的热汗擦怎么也擦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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