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3/4页)

扶着垂拱殿重重喘。息了很久,有种眼冒金星的感觉。

这里是宋帝接见外臣的地方,以柔福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到这里来的。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到心痛,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难受得整个人都要绞了起来。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这是岳飞曾经写下的词,字字鸣悲,句句啼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垂拱殿的宫门,朝内里走去。

满目凋零。

一位身穿帝服的老男人躺在龙辇上,无精打采地用笔在纸上划拉着什么。他是被金人扶持的傀儡皇帝,“大楚陛下”张邦昌。这位前河北路割地使已经完成了生命中的黄袍加身,却再没有半个宫人仆役供他使唤——因为大宋皇宫,都被金人装车带走了。

刚刚在宫外扫地的是张家老仆,被张邦昌强行带过来充门面的。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即便是傀儡皇帝,也依旧要饿肚子、啃树皮。

赵瑗解下长发,松松披散着,背对阳光,脆脆地笑了一声:“张大人好闲情啊。”

张邦昌吓得从龙辇上跳了起来。

他死死瞪着眼前的少女,眼珠子涨鼓鼓的像是见了鬼。少女依旧咯咯脆笑着,披散的长发、苍白的脸色,怎么看都像是一位食人的厉鬼。最要命的是,那厉鬼竟然一步步向他走来,向他伸出了尖利的指爪——

救命啊!

张邦昌想喊,声音却梗在后头发不出来。没有人回来就救他的命,汴梁军民被金兵杀死了一大半,掳走了一小半,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空城,空荡荡的皇宫,一个光棍傀儡皇帝,还有眼前的鬼。

那只鬼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份血书,双手平摊在张邦昌面前,厉声喝问:“你可识得这些字?”

那是一份用瘦金体写的血书。

赵瑗不会告诉他自己临过瘦金体,更不会告诉他这是自己刚刚写出来的,只会告诉这位傀儡皇帝,“瘦金体”是大宋太上皇赵佶陛下的独创字体,这份血诏,是太上皇赵佶陛下的绝笔书。如果他骨子里还流着一星半点宋人的血,就给她老老实实地念。

“诏、诏曰,克己……”

张邦昌已经快要哭出来了。瘦金体铿锵有力,血书字字狰狞,直刺得他眼睛发疼。手持诏书的少女特意持了烛台,拔去蜡烛,将尖端抵着他的咽喉;虽然没有造成任何威胁,却已经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恐慌。

太上皇绝笔诏。

只要一想到这六个字,他就忍不住背心发寒。

金人扶他上位的那一天,天空中还飘着雪。铁骑冲过了黄河浮桥又踏碎了汴京城门,李邦彦李相公还在声嘶力竭地预备议和。不过转眼之间,连同皇帝到宫女太监,甚至汴京中一切能吃的、能用的,都被金人席卷一空,半点也没有留下。

他很苦恼,在那份“血诏”下狠狠揪着头发,想着少女刚刚那番话,“如果你骨子里还流着一星半点宋人的血”,宋人的……血……

国破,家亡。

国仇,家恨。

他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否则就不会去奉迎太后回宫。这家伙只是胆子小,被金人一吓,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抖抖缩缩地就登了皇位。如今见着这份血淋淋的诏书,简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念!”赵瑗厉声呵斥。

张邦昌哆哆嗦嗦地念了。

血诏上说,要死守国门,不让予金人一丝一帛。

血诏上说,要挥师北上,去五国城将所有人接回来。

血诏上还说,勿忘燕云,勿忘热血男儿志,勿忘靖康。

“汝可奉诏?”赵瑗一字一字地厉声喝问,背着阳光,愈发像索命的厉鬼。

“我……我……”张邦昌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拍桌子,从龙辇上跳了起来:“你又是谁?凭什么要本官奉诏?本官只认官家的亲卫内侍!”

他口中的“官家”,便是柔福的长兄,宋钦宗赵桓。

看样子,张邦昌是真的吓坏了,下意识地喊出了“本官”,而非“朕”。

“只认官家,不认太上皇?”赵瑗根本不怕,依旧一字一字地恐吓他,“没有太上皇,何来官家!太上皇体恤大人为金人所胁,特意下此血诏,为的就是给大人一条生路,大人竟不识么?”

张邦昌开始哆嗦起来。

他被金人强行扶上龙椅,钉死了一条谋逆之罪。若是挥师北上,败了金兵,抢回二帝,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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