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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姑娘在步人老年阶段时,不仅毫无收获,反倒一年比一年差。那是不努力振作的人的必然下场,她从来不对别人生恶念,那是一种非常好的品质;后来,年华磨完棱角,时间进一步朝她下软化功力。她只感到忱伤,一种不知所云的忧伤,她本人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她感到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快结束了,她的音容笑貌甚至行为,处处都显出那么一种凄惶困惑的味道。
她代她父亲料理家务。吉诺曼先生身边有女儿,恰如我们从前见过的那位卞福汝主教身边有妹妹。这种由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处女组成的家庭是司空见惯的,这种两个老人相依为命的景况总会让人怅然若失。
这家人里,除了那个老处女和那老头外,还有一个小孩,一个只要在吉诺曼先生面前就会发抖沉默的小男孩。吉诺曼先生和那孩子每一次说话都是凶狠的,有时还抬起手杖:“过来!先生!小坏蛋,淘气鬼,快过来!回答我,小妖怪!让我看看你,小流氓!”他说些不伦不类的话,可心里确是疼他。
他是他的外孙。我们以后还会看到这个孩子。
第三卷外祖和外孙
一古老的客厅
吉诺曼先生住在塞尔凡多尼街时,他常常在好几处极高贵的客厅里走动。吉诺曼先生虽是个资产阶级,但也受到款待,由于他有双重智慧,一是他天生的智慧,二是别人认为他有智慧,所以大家都邀请他和奉迎他。每到一处他就非要出尽风头,否则他宁愿不去。有些人总是想方设法地左右别人,使人另眼看待他们,如果不能当主演,也一定要当小丑。吉诺曼的性情却不是那样,吉诺曼先生在平日出入的那些保皇派客厅里占尽了所有风光,却丝毫没有损害他的自尊心。处处都以他为权威。他竟然和德?波纳德先生①,甚至和贝奇一皮伊一瓦菜先生②分庭抗礼。
一八一七年前后,他每星期非得要去附近的弗鲁街上 T。男爵夫人家里去打发两个下午,那是一位值得钦慕和尊敬的妇人,她的丈夫在路易十六时期作过法国驻柏林大使。T。男爵生前酷爱凝视和显灵①,但在流亡期间他资财耗尽而死,留下的遗产仅是十册镶有金边的红羊皮封面的精装手稿,内容是对麦斯麦和他的木盆的一些极其新奇的回忆。T。夫人因等级关系,没有把它发表,只靠一笔不知从何而来的微薄年金度日。T。夫人不和宫廷来往,她说那是一种”很杂的地方”,她过的是一种高贵、寂寞、清平、孤芳自赏的生活。惟有几个朋友每星期在她孤身独处的炉边聚会两次,于是组成了一种绝对保皇派的客厅。大家在那几喝茶,随着各人突发的兴致,沉郁或激奋,而对这个世纪、宪章、波拿巴分子、售蓝佩带给资产阶级的朽政、路易十八的雅各宾主义等问题发出的不是哀怨就是怒吼,并且轻声谈着御弟,今后的查理十 世带给人们的希望。
大家在那儿把那些称拿破仑为尼古拉的俗俚歌曲唱得欢天喜地。公爵夫人们,世界上最娴雅最可爱的妇女,也在那儿欢天喜地地唱着这一类的歌曲,比如下面这段指盟员②们的歌:将你曳着的衬衫尾摆塞进裤子里。免得别人说那些爱国主义者挂出了白旗③!
他们边唱边以为能吓坏人的隐语或无伤大雅。但他们却认为有毒的文字游戏如四行诗,甚至是用对句来消遣,例如德索尔内阁,一个保守派内阁,有德卡兹和德赛尔两个阁员,他们这样唱道:为了从基础上加强这摇晃了的宝座,必须换土壤,换暖室,换格子。④①德彼纳德(13Onald,1754一 1840),子爵,法国政治活动家和政论家,保皇派,复辟时期的贵族和教权主义反动派的思想象之一。
②贝奇一皮伊一瓦莱(Bengy一 puy一 Vallce,1743一 1823),制宪议会右派议员,后逃往国外。复辟时期撰文论述法国社会宗教和政治的关系。
①指巫术中定睛凝视鬼魂重现等手法。
②盟员,指一八一五年拿破仑从厄尔巴岛回国时号召组织的志愿军。
③白旗是投降的旗帜,也是法国当时王朝的旗帜。
或者他们重编元老院的名单,认为“元老院的雅各宾臭味太重太可怕”,他们把名单上的名字连起来,将它们组成一个句子,如 Damas,Sabran,Gou, Jiol1 Saint一 Cyr。于是觉得快乐之至。
大家丑化革命在那种客厅里。他们全都意气相投,想把同样的仇视鼓动起来,但意思却相反。他们唱着那好听的《会好的呵》①: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呵!布宛纳巴分子被吊在街灯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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