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页)

,不动声色。到了半夜三更,父亲就叫母亲从墙上摘下挂着的竹梢。母亲不敢吭声,因为父亲的脾气坏,若要阻拦就连她自己也要被打骂。平日里,父亲把竹叶一片片从竹梢上摘下,再将竹梢一把把捆扎起来,这样打起人来才会有劲。父亲跛着脚,左手提竹梢,右手拄拐杖,跟在手提火油灯的母亲的后面,小心翼翼地“颠”上楼,然后轻手轻脚“颠”到孩子们睡的床边。他先是将拐杖放好,然后右手举起竹梢,左手捏住被脚,呼的一声,把被掀开。几个光溜溜的小孩子像受到惊吓的小猪,看见怒气冲冲的父亲提着亮光光的竹梢,缩成了一团,就像小鬼见阎王似的大声求饶:“爹爹!爹爹!不要打!不要打!”父亲把阿垚拎出来按在床上,旁边是几个吓得颤颤发抖的孩子。父亲对阿垚说:“阿垚,你做的好事!我要问你,你下次做不做了?”同时,高举在手中的竹梢落在阿垚细嫩的屁股上。阿垚若动弹,竹梢抽得就越狠,直打到父亲没了气力,几道如绳子般粗的血红印痕清晰可见。然而,阿垚却一点也不害怕。没过几天,伤口才复原,就“故伎重演”,像孙悟空赴王母娘娘蟠桃宴,弄得父亲没办法。所谓“打骂由他打骂,茶食水果随我所欲”。

阿垚喜欢看闲书,为此所受父亲的打骂也不少。父亲望子成龙心切,要儿子读正经书,如四书五经;儿子叛逆心强,偏爱读各种闲书,如《三国演义》、《水浒》、《红楼梦》、《西厢记》等。其实,儿子是受父亲的影响才喜欢上这些闲书的。平日里,父亲很喜欢看各种闲书,光木版的旧小说书就足足装了四大箱。所有书都摆放得齐齐整整。每年他还要把箱子里的书拿出来在太阳下一本一本晒过,再放好樟脑粉,一本一本存放回箱子里。他所看过的书没有一本卷角,都是方方正正,如新书一般。受父亲的影响,阿垚看起书来,常常出神,吃饭时看,大便时看,走路的时候看,上学的时候看,有时候逃学躲在大树底下看。父亲不准他看,他就偷书出来看。他把父亲的书弄破了或卷了书角,父亲发觉后又打又骂,他却依然如故。终于有一天晚上,他在父亲的书页上练起了毛笔字,画抹得一塌糊涂,惹得父亲跛着脚追出屋外去打,他连忙爬进一口水缸藏身,差一点就溺水送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三 二哥的故事(2)

阿垚写一手好字,十一二岁就能给乡里人写对联。另外,阿垚的口才出众,夏日里,每到晚饭后,村里的孩子、大人就会跑来听他讲故事,什么唐僧取经、火烧连营等,他都讲得绘声绘色,娓娓动听,引人入胜。乡上的人尊称他为“垚先生”。

在陈鹤琴的心目中,他的这位二哥——阿垚简直就是天才!然而,这个天才的命运却十分不幸。

阿垚13岁那年去县城应考,从百官到县城有40里路,父亲就请别的成年人把他驮在肩上赶路,足见父亲的一片期望。其他前来赶考的相公以为这个小孩子是来看戏的,谁想到一试竟让他考了过去,变成了小童生。按照常例,县试过后,同年8月,须上绍兴府去应府考,也就是考秀才。但才到了4月,父亲去世,阿垚成了“丁忧”。按照朝廷颁布的考试规则,凡是丁忧不准应试,又加上百官镇上的季、谷、糜三大姓士绅威逼阻拦,不准阿垚前往应试,原因是糜姓士绅的儿子也要去应试,生怕阿垚占得先机,占了秀才的名额,故联合季、谷两家恫吓陈家:“你们是外县人,现在阿垚正在丁忧,若要去考,我们地方上绅士就要动禀告发!”阿垚的老师星泉先生听说后跑过来对母亲说:“你们寄居百官已有五代了,当然不能算作外县人。但是丁忧确是一个问题。你们有伯伯吗?”母亲摇摇头回答:“没有!”星泉先生又问:“你们有叔叔吗?”母亲仍然摇摇头回答:“没有!”星泉先生也只好摇摇头,不无惋惜地说:“如其有的,那就可以作为承继出的,没有丁忧的关系了。”母亲只能点点头,说道:“阿垚年纪还小,这次不去考,将来也可以去的。”

在服丁忧的三年期间,阿垚决心到外面闯荡。他写信给在杭州经营绸庄的俞表兄望予以提携,但终不得回复,失望之极。他又立志到杭州的学堂求新学,请求母亲帮助筹措学费,说道:“我要到杭州的学堂求新学,请阿娘无论如何要设法筹划学费,即使没有钱,当掉买卖培植我也是值得的!”母亲则以儿子年少,且路途遥远、多险阻为由未准予成行。那时候,风气闭塞,交通不便,渡钱塘江,先要祭祖宗,去杭州犹如“远渡重洋”。就这样,阿垚读书的壮志终成泡影。其实,那时的陈家,尽管父亲新故,但店铺和田亩都还能卖上一些价钱,阿垚力劝母亲和大哥,请将店铺盘掉,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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