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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镀在他瘦削的脸上。

“终于等到了你,好师弟,师哥一时竟还死不得了。”他笑了起来,极是自得一般。

薛元书前脚向苻容复完命,得了十丸解药,后脚苻容命人将宋轻容请上马车,夫妇二人,于车上彼此十指相扣。怀中孩子略动得一动,宋轻容即刻送了苻容的手,轻声哄那孩子,待他睡得熟了,方朝苻容道:“你当真觉得,袁歆沛被薛元书杀了?”

苻容笑道:“这要见过皇上才知,今晚特意带着你去,席间你只管留心秋儿便是,他是你的儿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你都了然于心。不过眼下我是不信的,他若是忘了前事,独独忘了袁歆沛,倒是稀罕。”

宋轻容道:“此等奇事也未必就没有,先帝那个疯了的男宠,便是只将先帝一人忘了而已,还记得我害死过他身边的婢女,撒起泼来半点不输女人,险些要了我性命。”她现忆及,依然有些后怕,声音发颤。

苻容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轻将她耳廓咬着道:“如今你有了依靠,还怕什么?”

宋轻容不禁莞尔,依着苻容的怀。

铜铃声一路洒进宫道,于繁花胜锦的御沟前停了,换做两顶软轿,抬着苻容夫妇及太子至于暖阁前才停。

第73章 御史

暖阁院中早已备下了酒菜,待苻容与宋轻容各自入席,苻秋叫将太子抱来与他看,眉目之间,兄弟两个,依稀相似。

苻秋手势笨拙,生怕摔了他,宋轻容不断出声指点他托着婴孩屁股,苻秋哄着逗了会儿,那小子半点不怕,朝他咧嘴就笑。苻秋颇觉得安慰,胸中涌起:不枉朕为你扫平障碍,令你将来安坐天下的念头。

叫人把小太子抱去让惠妃养着了,苻秋亲手来给苻容斟酒,才滴出两滴,宋轻容笑将酒壶拿了去,嗔道:“你们爷们儿说话,我来倒就是。”

颐指气使的宋太后,有了寻常人家的温情冷暖,也体贴平凡起来。苻秋心头不住感慨,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要是出了宫,在瑞州定下居所,支使东子那呆子学当地渔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便在家打点家里营生,算尽柴米油盐,若有闲情,便一地只住一两月,腻歪了,便往旁人腻歪了的地方搬家就是。

苻秋忍不住叹了口气。

“陛下有心烦之事。”苻容捏着酒杯,一指在杯底摩挲。

“人哪或有一日能得安心的,皇后疯了,方太傅自乱阵脚,连番上书告老,朕放他去吧,怕他不过自前朝退到后面去,仍指点他那些门生在朝堂上乱做事,不放他去吧,朕心里不舒服。主要如今朝上没半个能用的人,但凡有人可用,又何必用方靖荣养出来的那帮子人。”

“此事陛下不必忧扰,开春时举子上京,何愁无人能用?”苻容碰了碰苻秋的杯子,眼神游移,见苻秋身边侍立的老太监,笑道:“袁歆沛不在宫中,我看了还真是不习惯,谁搁在陛下身后的位子上,都不及他称眼。”

苻秋略皱了皱眉,疑道:“袁歆沛?可是从前袁家的三子?”

苻容点头:“正是。”

“是有些可惜,朕说怎么最近这茶,怎么总喝着哪里味道不对,想是习惯了他给朕泡的茶。”苻秋目中流露出一丝惆怅,将杯一扬,“不知道究竟为何,就不在宫中当差了,要不是八叔提及此事,朕还真想不起来问。”于是将旁边侍立的老公公叫来问是怎么回事。

王公公垂着目:“袁公公摔碎了先帝留给皇上的一柄玉如意,便被调去旁的宫中当差,不日染上风寒,积劳成疾,没多久竟就去了。”

宋轻容于旁坐下,将苻秋的手握着,轻声安慰道:“陛下别太伤心了,人终有离开人世的一天,不过是早些去了,那袁家的三儿子,必定在那边等着陛下。”

苻秋抽出手来,笑道:“等我做什么?那样显赫人家,被弄到我身边来当差,本就不见得乐意,怎么今生为奴,来世竟还乐得给我做奴才么?”苻秋笑得云淡风轻,将满杯酒倾倒于地,叹了口气:“好男儿志在四方,圈在宫里够可怜,如今早些去了也好,来世托生个好人家便是。”

宋轻容抿嘴笑着称是。

马车一路颠簸,苻容探手将自登上马车便不言语的宋轻容揽过来,令她能靠在自己肩上。宋轻容叹出一口气,低声道:“一想到再与春儿见面不知是何时……我这心里,就难受得紧。”宋轻容抓着金银线绣成的襟口,抬头望向她的夫君,“王爷……”

苻容手指摸到她的嘴唇,轻按住她的嘴唇,道:“嘘——”

车厢猛一颠簸,彻底静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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