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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第三个人,脸露讥讽的微笑,他就是莫格雷迪医生,非常聪明,但他是皮浪的信仰者,而且喜欢嘲弄别人,他只相信小手术刀,同意勃里塞的意见,认为一个非常健康的人可以死去,但也承认卡麦里斯蒂的看法,认为人死之后仍能活着。他觉得任何理论都有好处,实际上他对任何理论都不予采纳。他宣称最好的医学体系就是根本没有体系,问题只须根据事实来处理。他是这一学派的巴汝奇,观察大王,大探险家,大讽刺家,喜欢从事各种毫无结果的尝试,他正在细细研究那张驴皮。
“我很想证实一下您的欲望和它的收缩两者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巧合,”他对侯爵说。
“这有什么用处?”勃里塞嚷着说。
“这有什么用处?”卡麦里斯蒂也跟着说。
“啊!你们的意见倒是一致的,”莫格雷迪回答说。
“这种收缩是很简单的,”勃里塞补充说。
“它是超自然的。”卡麦里斯蒂说。
“事实上,”莫格雷迪装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说,同时把驴皮还给拉法埃尔,“皮革干缩是无法解释的,但也是种自然现象,自有人类社会以来,它就使医学和美女失望。”
瓦朗坦在不断地观察这三位医生,没有发现他们对他的病痛有任何同情。三位医生对他的每个回答都保持沉默,漠不关心地打量他,毫无怜悯地询问他,他们表面上的礼貌,未能掩盖他们那种懒洋洋的神气。说他们心里有数也好,在思考也好,总之,他们都很少说话,简直是无津打采,以致拉法埃尔有时候认为他们都已心不在焉。只有勃里塞有时候对毕安训给他们明白指出的各种绝望的征兆回答一声:“好!对!”卡麦里斯蒂陷在深沉的幻想里;莫格雷迪活象个喜剧作家在研究两个古怪的人物,打算把他们忠实地搬上舞台。荷拉斯的脸色隐瞒不住他内心沉重的痛苦,显示出一种充满温情的悲哀。他当医生的时间还不久,对病人的痛苦还不能无动于衷,站在濒死者的病榻之前还不能漠不关心;他止不住眼里噙着的那股友谊的爇泪,它使你不能象军队的将领那样,不去所垂死伤员的哀号,迅速辨明和抓住胜利的时机。医生们花了约莫半个钟头时间,象裁缝替一个定做结婚礼服的青年量尺寸那样,度量了病情和病人之后,就随便闲聊起来,甚至谈到公众事务,最后,他们便到拉法埃尔的书房去交换意见,然后拟定诊断书。
“各位先生,”瓦朗坦向他们问道,“难道我不能参加你们的计划吗?”
听到这个要求,勃里塞和莫格雷迪便激动地叫嚷起来,尽管病人一再恳求,他们还是拒绝当着病人的面讨论他的病情。拉法埃尔只得服从惯例,心里在想何不溜到走廊里,那儿倒很容易听到三位教授关于他的会诊意见。
“列位先生,”勃里塞一进来就说,“请允许我马上把我的意见告诉你们。我既不愿意把它强加给你们,也不愿它遭到反对:首先,我的意见是清楚的,准确的,而且我们被请求研究的病情,其结果和我的一个病人的情况完全相似;其次,我医院里还有人等着我,那儿有要事,必须我回去处理。为此我争取第一个发言,目前我们诊治的病人也是因为用脑过度……”
“荷拉斯,他写的是什么书呀?”他转过来问那位年轻医生。
“一部叫《意志论》的专著。”
“啊!见鬼!这可是个大题目啦——他太疲劳了,我说,他因为思索过度,饮食无节制和经常服用太强烈的兴奋剂。身体和头脑的激烈活动,使整个机体的协调遭到破坏。先生们,从脸部和身体的各种征候不难看出肠胃受到异乎寻常的刺激,中枢神经官能错乱,上腹敏感下腹收缩。你们已经注意到了肝脏的胀大。此外,毕安训先生在不断观察病人的消化系统,并且告诉我们消化不良,运转困难。说老实话,胃已失去作用;人已报废。智力衰退,因为人已经不能消化了。作为生命中心的上腹的逐渐损伤,使整个机体遭到破坏。从此开始经常和明显的扩散,混乱通过神经进入头脑,使这一器官受到过度的刺激。他患了偏执狂症。病人受到一种固定思想的压力。在他看来,这张驴皮真的在收缩,其实,也许它从来就是象我们所见到的那样;但是,不管它收缩不收缩,这张驴皮对他来说,总是奥斯曼帝国某个首相鼻尖上的斑点。请你们立刻在他的上腹放些蚂蟥来吸血,以便平息这个人的生命中心器官的激动,让病人节制饮食,偏执狂症就会停止。对毕安训医生我不用多说什么,他该知道掌握医疗的全面和局部的方法。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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