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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谭绍闻父子并试 巫翠姐婆媳重团

却说盛公子一派话儿,把官亲投任的人,各色各样,形容的一个详而且荆绍闻满心冰凉回来,不再提那荆州府投任睦族的话,唯有奋志读书,以希前进一条路径。每日引着兴官儿,在书房苦读。教兴官儿做破题、承题、小讲半篇,自己与他批点。自己作的文字,却求外父孔耘轩改正。

这邻居比舍,两三个老头儿私议道:“谭相公明明是个老实人,只为一个年幼,被夏鼎钻头觅缝引诱坏了。又叫张绳祖、王紫泥这些物件,公子的公子,秀才的秀才,攒谋定计,把老乡绅留的一份家业,弄的七零八落。如今到了没蛇弄的地步,才寻着书本儿。已经三十多岁的人,在庄稼人家,正是身强力壮,地里力耕时候;在书香人家,就老苗了。中什么用里。”

一个老头道:“不然。谭相公到底是个老实人,如今忽然立志,三十多岁还不算老,将来还有出头日子也不敢定。”又一个老头儿道:“他是有根抵人家,这大相公不过年轻老实些,一时错了脚步。如今知道后悔,也还不算迟。我们再多活几年看着。”

这三个老曳,负曦闲谈,正是“邻居一杆秤,街坊千面镜”,都说绍闻是个老实人。看官休嫌絮聒,作书者便演出老实议论来。

老实二字,俗人看来,与愚相近;识者看来,却与诚字为邻。即如宋朝宰相司马温公,做了阁老,外国便说“中国相司马矣”,本国便说‘愿相公活我百姓’。这个涑水老头儿,是老实的,不老实的?且不说这八寸三分大帽子话,即如穷乡僻壤,三家村,说起某人,“休认成他是老实人,他是个最不老实的”。这便是相戒以怕的意思。要知道人怕你,你将来就有怕人的时候来。况且民间俗谚说,“人怕天不怕”。到那天不怕时,你便支撑不祝这不是说天道好还,正是说人眼难哄。缘不老实人,定然居心刻薄,待人行事,纵然假托慷慨,不难以千金赠人,貌似恭谦,不惮于百拜款接,看着是鹰化为鸠,甚实两只鹰眼还在。这绍闻虽说丢了行止,堕了家业,要之不曾犯了刻薄的边界;倘若犯了刻薄二字,便把循良风规、孝顺血脉阉割了,如何能生育繁衍呢。幸只幸这颗瓜子儿,虽说虫蛀了皮壳,那芝麻大的小芽儿不曾伤坏,将来种在土里,拖蔓开花,还有个绵绵的想头。

绍闻天天引着兴官上学,顺便起个学名叫做篑初。

读了十个月书,忽一日张正心来到书房说:“本县新老爷贴出一个条子来,写着本月二十日县试,限初八日投完册卷。贤弟知否叩绍闻道:“这一个月不曾出门,并不知晓。”正心道:“贤侄作的文字如何叩绍闻拿过一个小课本儿递与张正心道:“这是笑话本儿。”张正心接在手中,见上面写谭篑初三个字,问道:“这是贤侄学名么?”绍闻道:“他乳名兴官,顺便与他起个学名儿。”张正心揭开本一看,说:“字画虽嫩,却甚端楷可爱。”却见前半本是半篇的,后半本是整篇的。看了前半篇,说道:“清顺的很。”看到后半本整篇,不觉夸道:“天分高的很。”及至看将完时,说:“竟是能发出议论来。话头虽嫩,理却醇正。难得!难得!”合住本儿,放在桌面,指道:“将来可以大成!”绍闻笑道:“与他爹一样儿欠通。”

张正心道:“贤弟并不曾修下‘过烟楼’叫这贤侄也没什么去撞,将来是绳厥祖武的人。现在县里小考,就该与他投本卷子用篑初二字也好像是个表字,不像个名子。不如改名绳祖,以存灵宝公待后之意。”绍闻道:“同了前辈名子了。”张正心道:“那一个前辈?”绍闻道:“张绳祖哩。”张正心道:“呸!那张绳祖是个什么东西,那才是‘撞破烟楼’的人。昨日泥水匠还寻家伯,说张宅要拆楼卖砖瓦椽檀,叫家伯买。家伯听的,只是咳了几声,难过的了不得。像那个人的名字,也不必同他,如今就叫篑初罢。今日初四了,咱两个就去投册卷。南乡里舍侄,是考过一次,我正是替他投卷子。才差人与他送信,叫他十七日进城。所以顺便来对贤弟说。不料到这里得见贤侄文字,可喜可幸。”绍闻即叫兴官锁门回家,自与张正心办卷册,届期赴考。

王象荩得了考信,先一日就来了。及至二十日五鼓时分,王象荩与保柱打了灯笼,拿着考具,送少主人与十四岁小主人一同进常心中好不喜欢,不禁掉下泪来,暗暗的擦眼。

或以为王象荩有何悲伤?殊不知纯臣真人,才能有这两眼眶子泪哩。那史册彪炳日月的事业,全是这两眶子不叫人知的暗泪做出来。感天地,泣鬼神,才扶到凌烟阁里,与了俎豆,叫他飨哩。吁嗟噫嘻乎,可不痛哉!

却说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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