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王允不得不上的贼船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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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之家,即便装点得再喜庆,也透着瘆人骨髓的阴冷气息。

相府正门肃穆威严,在王允眼中却是一张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悠长的过廊中,一路张灯透着瘆人红光,照亮脚下红绸蜿蜒,宛如一条流向九幽深处的血河...

“太傅,请吧。”

侍者脸上的和煦笑意,落在王允眼中,亦变成了小鬼索命前的狞笑。

尖锐、刺耳且满含讥讽。

陈贼来了,董贼便请他参加家宴,能有什么好事?

无非是戏弄够了,清算于他罢了。

真正踏进相府的那一刻。

王允反而释然了,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挺直腰板迈开步子,大步向着正堂走去。

众人皆醉我独醒非我愿醒。

如果有的选,王允宁愿被陈贼一直欺骗下去,直到哪天莫名其妙丢了脑袋做个糊涂鬼。

而非像现在这般,帝恨友厌敌欺辱,深陷泥沼无法自证,亦为两方皆不容。

每日惶惶如惊弓之鸟,完全不知等在明天的,是国贼讨命的刀斧手,还是帝党除逆的死士。

与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相比,死亡反而成了解脱。

王允先前不敢死。

畏惧死亡是一方面。

更因为王允心里清楚,即便是他死了,也会被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

此时不怕...

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自以为董陈二贼玩够了猫鼠游戏,欲以他头祭凶名。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王允堂堂太傅。

如果缩头换来的不是忍辱负重和苟活,王允亦有大骂国贼而死的气节!

可惜王允的愤怒来得快,去得更快。

正堂的门开了。

入目可及尽为虎狼爪牙将,人皆凶光以视之。

王允心一颤,重新佝偻了身子,低头望着脚尖,恭敬地迈着小碎步往前腾挪...

董卓身边为何鲜少文士?

盖因麾下一众骄兵悍将杀伐太重,人均双手染满无辜之血的屠夫刽子手。人杀得多了,身上自然沾染狠戾气息。

寻常人在这般环境下待着,站着都难。

王允还能正常腾挪,就算是胆识过人了...

“王太傅,许久不见,身子骨不如往日硬朗了啊。”

轻佻的语调,熟悉的声音...

泼天恨意在胸膛中疯狂翻涌,长袖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陈贼!!!

便是这狡诈之徒害他今日这般模样!

人不人!鬼不鬼!身败名裂!无处容身!!!

可...

王允不敢表现出半分恨意,抬头时,一张老脸上尽显荏弱唯诺。

颤颤巍巍朝着周围拱拱手。

“老朽王允见过董相国,见过少府大人,见过郎中令大人,见过诸位将军。”

换作往日,当朝太傅这般做派,自是引得一帮粗汉哄堂大笑。

今日王允竟见一众骄兵悍将客气冲他回礼。

张狂如董魔王亦未发笑,随意地扬扬脖子,冲引路侍者吩咐道:“再添一席置于堂中,守住正堂,无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喏!”

王允茫然四顾,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梦境现实。

侍者搬来案几置好酒菜,躬身去请:“太傅大人入席吧。”

酒有毒?菜有毒?还是断头饭?

胡思乱想间,王允颤着身子入席坐得端正,始终不曾去碰案上膳食,却也无人催促。

“太傅。”

一碗鸡汤抬到面前。

王允赶紧起身,下意识抬盏对上陈丛手中汤碗,佝偻着身子摆出一副卑微态度。

“少府大人吩咐。”

陈丛笑着干下一大碗鸡汤,继续道:“不知太傅可知祁县王氏之事?”

王允强挤出一脸感激神态。

咬牙道:“祁县王氏为祸乡里,抄家灭族亦不为过。少府只没家资而任彦云为官,算是便宜他们了。”

“哦?”陈丛故作惊异道:“若是此事办得不称太傅心意,待到小子回转时,便屠戮了王氏一族以正太傅家风,如何?”

王允大骇,哪里还敢咬牙揶揄陈丛。

作揖深拜道:“不不不,少府大恩大德,老朽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时人尤重家族传承、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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