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1/4页)

和弟弟的去向,从她参加革命那一天,就向组织隐瞒了,即使一九五八年的“向党交心”运动,也没有讲过。

和张敬怀结婚时,更是瞒得严严的,一直到如今。

新中国建立后,弟弟也没有任何消息,是在战场上被打死了?还是去了台湾?被解放军俘虏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那样,他就是被“解放战士”,会来找他这个姐姐的。

后来一系列政治运动越来越证明,她暗思暗想,她向组织隐瞒了一个家庭重要成员在国民党,不管具体情况如何,给她一个党内警告处分算是轻的。隐瞒的时间越久,她的错误性质越严重。她想,弟弟肯定是在战场上被打死了。如果弟弟没有被打死,就算她有“海外关系”!“海外关系”在当时是何等了得的大问题!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文化大革命”中,斗得你掉一层皮,算是轻的。

“我忘了吧,忘了吧!我根本就是城市贫民,从来没有过一个叫艾万福的弟弟。”

可是现在弟弟却活生生地坐在她的面前。艾荣轻轻把房门关上,急急慌慌地低声问:“你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沉默了半天,又说:“你走吧,走吧。

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弟弟也把声音压低说:“我被国民党抓走后,就一直当兵。解放军渡过长江时,我们在武汉。后来退呀,退,一直退到广西省的十万大山中。我在那个部队交了一个好朋友,是个连长,咱们的老乡。后来我给他当护兵。解放军在十万大山剿匪时,部队被打散了。连长和我借机把一个团长毙了。他身上装了很多金条,我们两个分了。后来,我到了南京附近的扬州,用那些金条,开了一家小纺织厂。

我改名叫陆中林。”

“你现在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呀?”艾荣问。

弟弟说:“一九五六年,社会主义改造时,公私合营,我算是私方代表,当了一名副经理。直到如今,经过那么多运动,组织上也没有谁发现我有任何问题。”

“你来找我要做什么?”

“我无时无刻不想念姐姐。你难道忘了你这个弟弟了?已经三十多年了,你的弟弟夜里梦,白天想,你不会知道,你的弟弟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遇到了多少危险!姐呀,姐呀,我的亲姐呀!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事,才找到姐姐的呀!”

“关于你和咱们姨家的事,我也从来也没有讲过。就是现在讲了,向组织隐瞒重大问题,也是错误的。我现在很好,你走吧,走吧!”姐姐哀求似的劝弟弟。

弟弟说:“刚解放时,我开那个小纺织厂,只用了一部分金条。还有一部分,我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在文化大革命也没有被发现。最近国家形势大变,政策允许私人投资。我用那部分金条,又在银行贷了些款,开了一个工贸公司。”

“你就是一座金山,我们也不能要。”艾荣说。

“是这样,”弟弟说“我结过婚,可是她没有生育。去年又患癌症走了。我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家产,总得有个继承人呀!”mpanel(1);

“你姓陆,我姓艾,老爷子姓张,八杆子打不着……”

弟弟说:“现在不是可以’ 合资‘ 嘛。让我的小侄女开个公司,算我的投资是可以的。早晚这笔财产是我侄女的。”

艾荣沉默了半天,问:“你现在住什么地方?”

“在北湖饭店,七零八房间。”

“你先回去,就说是来打听个老乡。等我和你侄女商量后,再告诉你。可别忘了,你还是’ 陆中林‘ 呀!”

“那当然!”

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弟弟,又走了。

晚上,艾荣和胜美商量了半夜,胜美非常高兴,说:“临过年了,送来只鸡!太赶趟了。我们就和这个陆中林合资。没有什么风险可担的。”

“我想也对。你就是当个干部,挣百八的工资,也还是穷职员。我就是提拔到处级,也没有意思。干吧!”

母女商量已定,即打电话把陆中林找来。别看胜美在考试时有多门功课不及格,但考分不等于智商,胜美的智商绝对胜过爸爸和妈妈。在他们的家庭关系中,艾荣还可以和老爷子吵两句,可是和胜美呢,女儿一句话,就能把父亲给噎得没有话说。就是她没有考上大学那次,爸爸骂她没有出息。她说:“爸呀,你怎么也认为只有考上大学才算有出息?你不是也没上过大学,不也救了中国吗?”

张敬怀便不言语了。

胜美好像是个天生的“公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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