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里的太阳,泛着橘黄的光。他极少用那种鲜艳欲滴的红色,也厌恶看到红艳欲滴的嘴唇,使他回想起那棵小石榴树,那小小的石榴花,残存着曾经热烈渴望的梦想,留存着懦弱懊恼的时光。
12
月玲花一小时仔仔细细把小册子看了两遍,连带微型字的注解都背得滚瓜烂熟,心想有点事做也是好的,像有一根缰绳套住四散的心神,不去想所有的过去现在和将来时态。
“月玲,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月玲说:“好。”
“有一位金代禅师非常喜欢种兰花,在平日弘法讲经之余,费心思种了许多兰花。有一天,他外出云游讲学,临行前交待弟子,要好好照顾寺院里的兰花。
禅师走了以后,弟子悉心照看兰花,但有一天却不小心把花架撞倒了,所有的花盆都摔碎了,兰花散了满地。
弟子把禅师的兰花都摔坏了,心里非常不安,每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过了几天,禅师回来了,弟子心惊胆战地等着禅师来问罪。
禅师看着惶恐的弟子,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说道:“‘我种兰花,是用来供佛的,我又不是为了生气才种花的。’”
月玲想一想,明白吴憬的用心,微微笑一笑。
如果兰花不是心中的罣碍,那么兰花的得失,也就不会影响到心中的喜乐了。
只是这些牵牵绊绊的功利心虚荣心好胜心自恋心统统都是自己真实一部分,不是轻易就可以丢开放下了的。
月玲想,他们原来不是这样平和的,原来常常见面之后三分钟,为了一件小事,例如一幅画的其中一种配色,两个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一个比另一个嗓门高,可以说出很伤对方心的赌气话,然后恨恨地互相不理睬,但是,又常常不要等到第二天,一会儿,像六月天孩儿脸,阴转多云见晴了。
月玲摇摇头,说好不去想过去时的。
月玲干脆闭上眼睛假装打瞌睡,省得扮花痴女偷看无情郎,徒增尴尬。
她昨夜熬夜贪看一本有趣的书,所以没想到,竟然一下子睡着了,还一觉睡了几个小时。
吴憬一回头,看她已经扯起小呼噜,一点也不淑女地酣睡,还咋巴着唇,像是在梦里吃什么美味。
他摇摇头,这丫头,还是这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任你电视机开得山响,周围人谈得欢畅,想睡了就像机器人突然没了电源,“哧”地一声,顿时软胳膊软腿,到周公那里报到去了。
他除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月玲迷迷糊糊醒来,远远地看到架大铁桥,知道蒙特利尔到了。
这个城市其实是个岛,以岛中央的小山命名。
因为欧洲风情,因为英法双语,人称“小巴黎”。
月玲换上一套深色套装,里面着白衬衫,戴着一串小小的珍珠项链,头发挽在脑后盘成一个髻,高跟鞋,照照镜子,自认应该是职业化。
和吴憬一同走出来,听得有人用法语低低地说,“好一对东方璧人。”
月玲跟吴憬亦步亦趋,紧随左右,忽而有人说了一个笑话,月玲思量讲出这个笑话来龙去脉,大家会等得不耐烦,于是对吴憬说,“你等我说完,就开怀大笑,回头我再和你解释这个笑话。”
吴憬依计行事,哈哈几声,周围人也哈哈哈,开心不已。
等大家四散各自去欣赏画作,有华裔艺术家和吴憬切磋技巧神韵,月玲抽空坐到阴暗一角,问侍者要一杯冰水,咕咚灌下去,又悄悄把双腿藏在小圆桌底,轮流脱去一只高跟鞋歇一歇。
有人端着酒杯,站在一旁,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口译员了,游刃有余,滴水不漏。我奇怪你哪里学来的巴黎口音。”
13 “小巴黎”之行(3)
她抬头看一看来人,是个象牙色皮肤鹅蛋脸的中年亚裔太太,穿得隆重端庄,有一种柔和的微妙的神情。
到得D市之后,金发碧眼的洋人说一口流利韩文日文,巧克力肤色的人说德文中文,亚裔说法文西班牙语都不再是稀奇事,要是有人说我只会说一种语言,反倒不多见了。
月玲笑笑,“我的法语老师是巴黎人。您这么夸奖我,以后要去见工,一定来向你讨要reerence。”
她说,“我是McGill夫人。你可是姓董?”
McGill是这边一间大学的名字,月玲记得,Liz也是姓McGill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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