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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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玛维尔小姐已经二十三岁,尽管有十万法郎的陪嫁,而且还经常巧妙地暗示将来可望得到诱人的遗产,但也枉然,至今还没嫁出去,其原因,上面算的那笔账就可说明。五年来,邦斯舅舅老听庭长夫人抱怨,她看着所有的代理法官一个个都结了婚,法院来的新推事也都做了父亲,虽然她在年轻的博比诺子爵面前曾一再炫耀德…玛维尔小姐将来少不了会有份遗产,可也毫无结果,子爵几乎毫不动心。这位子爵就是药材界巨头博比诺的长子,拿轮巴弟居民区那些嫉妒的人的话说,当年闹七月革命,好处尽让博比诺得了,至少与波旁王族的第二分支得的好处不相上下。
邦斯走到舒瓦瑟尔街,准备拐进汉诺威街时,一种莫名的惶恐感觉陡然而起,这种感觉往往折磨着纯洁的心灵,给他们造成巨大痛苦,就像是恶贯满盈的歹徒见到宪兵似的,可追其原因,只不过是邦斯拿不准庭长夫人该会怎么接待他。那颗撕裂了他心脏纤维的沙砾从来就没有给磨平过;相反,那棱角变得越来越尖,这家的下人也在不断猛扯那些尖刺。由于卡缪佐他们不怎么把邦斯舅舅放在眼里,邦斯在他们家越来越没有位置,这自然影响到他们家的仆人,致使他们也瞧不起邦斯,把他看作穷光蛋之类。
邦斯主要的冤家对头是一个叫玛德莱娜…威维的老姑娘,这人长得又干又瘦,是卡缪佐…德…玛维尔太太和她女儿的贴身女仆。
这个玛德莱娜的皮肤像酒糟的颜色,恐怕正是因为这种酒糟皮色和长得像蝰蛇似的那个长腰身的缘故,她竟然打定主意,要当邦斯太太。玛德莱娜一个劲地在老单身汉的眼里炫耀她那两万法郎的积蓄,可枉费心机,邦斯拒绝接受这份酒糟味太浓的幸福。这个狄多①似的女仆,想当主人的舅母不成,便处处对可怜的音乐家使坏,手段极其邪恶。每次听到老人上楼梯的声音,玛德莱就大声嚷叫,故意让他听到:“啊!吃人家白食的又来了!”若男仆不在,由她侍候用餐的话,她总是给她的受害者杯里倒很少的酒,再掺上很多的水,把杯子斟得快溢出来,便得老人端杯往嘴边送时,十分费劲,深怕把酒给碰泼了。她还常常忘了给老人上菜,存心让庭长夫人提醒她(可那是什么口气!……舅舅听了都脸红!)要不,她就把调味汁碰洒在他的衣服上。反正这是下级向一个可怜的上司挑起的战争,他们知道是不会受到惩罚的——
①希腊传说中迦太基著名的建国者,维吉尔在其著作《埃涅…阿斯纪》卷四中有记载。
玛德莱娜既是贴身女仆,又是管家,自卡缪佐夫妇结婚起,就一直跟随着他们。她见过主人当初在外省时过的穷日子,那时,卡缪佐先生在阿郎松法院当法官;后来,先生当上了芒特法院院长,并于一八二八年来到巴黎,被任命为预审法官,又是玛德莱娜帮他们夫妇俩在过巴黎日子。她跟这个家庭的关系太密切了,自然会有些让她忌恨的事情。庭长夫人生性傲慢,野心勃勃,玛德莱娜想以庭长舅母自居,对她耍弄一番,这种欲望恐怕就隐藏着憋在肚子里的某种怨恨,而那些激起怨恨的小石子足以造成泥石流。
“太太,你们的邦斯先生来了,还是穿着那件斯宾塞!”玛德莱娜向庭长夫人禀报说,“他真该跟我说说,这件衣服保存了二十五年,他到底用的什么方法!”
卡缪佐太太听见大客厅和她的卧室之间的小客厅响起一个男人的脚步声,便看看女儿,肩膀一耸。
“你给我通报得总是那么巧妙,玛德莱娜,弄得我都没有时间考虑该怎么办。”庭长夫人说。
“太太,让出门了,我一个人在家,邦斯一打门铃,我就给他开了门,他跟家里人差不多,他要跟着我进门,我当然不能阻拦他:他现在正在脱他的斯宾塞呢。”
“我可怜的小猫咪,”庭长夫人对女儿说,“我们这下可完了!我们只得在家吃饭了。”看见她心爱的小猫咪那副可怜相,庭长夫人又补充说道,“你说,我们该不该彻底摆脱他?”
“啊!可怜的人!”卡缪佐小姐回答说,“让他又少了吃一顿晚饭的地方!”
小客厅响起一个男人的咳嗽声,那是假咳,意思是想说:
“我在听着你们说话呢。”
“那么,让他进来吧!”卡缪佐太太一抬肩膀,吩咐玛德莱娜说。
“您来得可真早哇,舅公。”塞茜尔…卡缪佐装出可爱的讨喜的样子,“我母亲正准备穿衣服呢,真让我们意外。”
庭长夫人一扯肩膀的动作没有逃过邦斯舅舅的眼睛,他心里受到了极其残酷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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