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部分 (第1/4页)
棱角,两臂垂下来,似乎里面的发条断了似的,他的惊愕,表现在两只老而颤抖手指的叉开上。他的膝盖向前弯曲,从敞开的晨衣里可以见到他那可怜的白毛茸茸的双腿,他低声说:“马吕斯!”
“老爷,”巴斯克说,“有人把少爷送了回来,他到街垒里去了,而且??”“他死了!”老人用可怕的声音叫道,“咳!这无赖!”这时一种阴沉的变态使这百岁老人象年轻人一样竖直了身子。
“先生,”他说,“您就是医生,先告诉我一件事,他死了,是吗?”焦急万分的医生没有回答。吉诺曼先生扭绞着双手,同时吓人地放声大笑:“他死了,他死了,他到街垒去让人杀了!为了恨我!为了气我他才这样干!啊!吸血鬼!这样回来见我!我真是命中遭灾,他死了!”
他走到一扇窗前,把窗打开,好象觉得呼吸不畅,他对黑暗站着,朝着街对黑夜讲起话来:“被子弹打穿,被刀刺,割断喉头,毁灭,被撕碎,切成碎块!你们看,这无赖!他明知我在等他,我早叫人把他的寝室布置好,我把他小时候的相片放在我的床头;他明知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回家,他明知多少年来我都在叫他回家,每晚我坐在火炉旁两手抚膝,不知干什么好,他明知我因而变得枯瘦!这你全知道,你知道你只要回来,只要说一声‘是我’,你便立刻是家中之主,我就会依你顺你;你就可以随便摆布你的傻瓜爷爷!这你很清楚,但你说‘不,他是个保皇派,我就是不回家!’你就上街垒去,带着恶意去找死!就为了对我曾向你说过的有关德?贝里公爵先生的话进行报复!这是何等的卑鄙!您睡吧,静静地睡吧!他死了。我醒过来发现的就是这么回事。”医生开始为这祖孙俩担忧了,他离开马吕斯一会儿,走到了吉诺曼生先的跟前,挽着他的手臂。外祖父转过身来,用好象是睁大了的而且冲了血的眼睛望着他,镇静地向他说:“先生,我感谢您,我很安静,我是男子汉,我见过路易十六的死,我能忍受事变,有种事很可怕,就是想到你们的报纸使一切都变坏了,你们可以有低劣的作家、能说会道的人、律师、演说家、法庭、辩论、进步、光明、人权、出版自由,而结果是别人就这样把你们的孩子送回家来!咳!马吕斯!太惨了!他被杀了!死在我之前!一个街垒!咳!这强盗!医生,我想您是住在这区的吧?啊!我认得您。我从我窗口看见过您的车子经过。我告诉您,如果您认为我在发怒,那您就错了。一个人不能对死人发怒。这实在太愚蠢了。他是我抚养大的孩子。那时我已老了,他还很校他带着他的小椅子和小铲子在杜伊勒里宫花园里玩耍,为了不受看守人员的斥责,他用小铲在地上挖洞,我就跟着用我的手杖填洞。有一天他叫了声‘打倒路易十八!’就走了。这不是我的错呀。他脸色红润,头发金黄。他的母亲已经去世。您有没有注意到所有的小孩的头发都是金黄色的?这是为什么?他是卢瓦尔省一 个强盗的孩子。对父辈的罪行孩子是无罪的。我记得当他只有这么一点高的时候,他说不清 d字。他说话的声音又温柔又模糊,使人觉得象一只小雀。我记得有一次在法尔内斯的《赫拉克勒斯》像前,好些人围着他,大家都在赞叹,都爱慕他,因为这孩子确实长得很漂亮!他的容貌就象油画里那样。我对他大声嚷嚷,用拐杖吓唬他,但他知道这是跟他闹着玩的。清早,他到我寝室里来,我叱责他,但他使我感到好象被阳光照耀着一样。对这样的孩子大家毫无办法。他们抓住你,缠住你,再也不放你了。确实,再也没有比这个孩子更可爱的了。现在,你们又认为你们的拉斐德,你们的班加曼?贡斯当,还有你们的狄尔居尔?德?高塞勒①怎么样?是他们杀了我的孩子!这样是不行的。”
他走近面色惨白仍然一动不动的马吕斯。医生也回到了受伤者的身边,外祖父又开始在扭绞他的手臂。老人苍白的嘴唇机械地颤动着,吐出一种难以听清的象临终咽气时说的话:“咳!没良心的东西!啊!政治集团分子!哼!无赖汉!九月虐杀皇党的家伙!”他用一种临终者的轻声在责备着一个死人。
慢慢地,正如内心的火山总是要爆发一样,外祖父一长串的话又开始了,但他好象已无力讲出,他的声音已低沉微弱得象来自深渊之底:“不管了,我也要死了。你们想想,在巴黎没一个女人不乐于向这个家伙委身的。这坏蛋不去寻欢作乐,不去尽情享受生活,偏要去打仗,象畜生一样被机枪扫射!究竟为了谁?为了什么原因?为了共和政府!宁愿不到旭米耶去跳舞,这本该是年轻人该干的事!二十青春枉然虚度。共和国,动听的卑鄙谬论!可怜的母亲们,你们何苦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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