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1/4页)

常敬斋觉得面前这个英国绅士很有意思,他总是会问一些让常敬斋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题。从刀枪不入到中国功夫,似乎他道听途说的中国充满了传奇。说到中国功夫,常敬斋幼时在中天寺跟住持学过一点简单的拳脚,后来做了张文光大人的侍卫,武功超群的侍卫长又培训过一些防卫的功夫。所以,常敬斋想了想,这样回答他道:“会一点点。”

“OK!”英国绅士竖一下大拇指站起来,他对常敬斋说,“你就到我公司去,做中国功夫的教练。”

“我只会一点点。”常敬斋接着说。

“你们中国人呀,”英国绅士走过来,拍了拍常敬斋的肩膀说,“毛病就是太谦虚了。”

不由分说,常敬斋就被这两个英国绅士带上了一辆做工考究、设备豪华的敞篷轿车。

这是常敬斋第一次坐汽车,他感到瓦城街道旁的房屋正在向他砸过来,整个世界都动起来了。回头看着表情有些紧张的常敬斋,叼着雪茄的英国绅士重重地轰了一下油门,吓得常敬斋紧紧地闭住了眼睛,他感到汽车正在变成一支离弦的箭。

两个英国绅士哈哈大笑起来,但笑声马上就在常敬斋的耳朵里变成了令人不安的风声。速度带来的紧张和刺激,让常敬斋产生出一种冒险的快感。当时光过去了很多年,常敬斋的情绪处于紧张状态的那些日子,夜里他总是梦见自己坐在一辆飞速行驶的敞篷轿车上,而且两腋间长出了翅膀。

敞篷轿车在一个巨大的庄园前停了下来,这种欧式建筑的庄园显得繁琐而又笨拙。那些精心装饰的尖顶别墅在瓦城妩媚的月光下像童话一样美丽迷人。迎接常敬斋的不是传说中的公主,而是一个类似于童话中用心险恶的女巫似的人物。这是一个长着鹰钩鼻子、腰像水桶一样的老妇人。她那双白种人才有的蓝眼睛里,放射出一种让人战栗的寒光。她手提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一边走一边用英语教训着常敬斋。“不准偷东西”、“不准随地吐痰”、“不准高声说话”、“不准踩草坪”……常敬斋跟她像在迷宫里一样走了一段路,听到了好多个“不准”。

当常敬斋在一排简陋的近乎工棚的房屋里住下来,夜已经很深了。连日来奔波的疲惫,让他像散了架一样,瘫在了简陋的床上。

过于疲惫的夜晚,连梦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常敬斋被一个长得既高又瘦的中年男子唤醒了。他站在常敬斋的门前,像一只老鹳。他的手里挥舞着一双白得扎眼的手套,要常敬斋跟他到后面的操场上去。当浑身疼痛的常敬斋走出屋子时,这个像老鹳一样的白人男子发出了欣喜的笑声。他用女人一样的腔调说:“世上没有一样的叶子,却有一样瘦的男人。”

这只爱慕虚荣的“老鹳”,在领着常敬斋去操场的路上,用一把精致的木梳,不停地梳理着头上残留着的几缕头发,还不时掏出小镜子来自我陶醉。从小镜子里反射出的阳光照到了在花园里清理杂草的缅甸女人,她发出了夸张的叫声,就像被子弹击中了一样。她用高八度的声音对这只爱慕虚荣的“老鹳”嚷道:“老艾克,我要向纽曼先生告你,说你调戏我。”这只名叫艾克的“老鹳”停下脚步,他摇晃着肩膀,挥舞他的白手套说:“调戏你?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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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亡命夷方(11)

也许是因为他找到了一句不失幽默的反击缅甸女人的话,这只叫艾克的“老鹳 ”有些自鸣得意,他边走边跳着踢踏舞,嘴里吹着欢快的口哨。但这样欢乐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老艾克就碰上了昨夜带常敬斋去住处的那个像女巫一样的老妇人。老妇人瞅一眼艾克,在经过他身边时说:“你这个月的奖金被取消了。”艾克听了这话,紧张起来,他转身紧跑几步抓住了老妇人那双胖嘟嘟的手说:“鲁西娅大婶,我可没做错什么呀。”

这个被艾克叫做鲁西娅的老妇人甩了一下手,差点儿没把拉着她的老艾克甩出去。她厉声说:“艾克先生,这是上班时间,不是在舞场里。纽曼先生说过,谁上班时候干下班的事,就休想拿到工钱。”

听了这话,艾克这只“老鹳”一下子就蔫了,他垂着头驼着背走在路上的样子,像一只被雌鹳抛弃的雄鹳那样无精打采,黯然神伤。常敬斋的心中生出了同情,他安慰艾克说:“艾克先生,你别太难过,鲁西娅说,只扣你一个月的奖金。”

“谁难过了?讨厌的中国人!”这只不识好歹的“老鹳”在常敬斋面前叫嚣起来,“扣奖金还不够吗?你难道是巴望着她连我的工钱也一起扣吗?讨厌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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