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部分 (第2/4页)

后第二年(一八九八),古历的戊戌年,二十九岁的载湉,接见地位卑微的康有为。接着从四月二十三日起到八月五日,一百零三天中,载湉颁发了下列一连串严厉的诏令,实行公孙鞅式的变法:

一 科学考试仍保留,但废除八股文,改用议论体裁。

二 设立北京大学(京师大学堂),各省原有的旧式书院(专门研究儒家的四书五经,造就科举考试人才),一律改为现代化的中学小学。并创办茶丝专科职业学校。

三 命满洲兵团,全部改用现代化武器,用新式训练。并将汉人组成的绿营兵团,改为警察。

四 撤销叠床架屋的若干中央机构,如詹事府(皇太子宫事务部),通政司(皇宫文件奏章收受处),光禄寺(皇宫供应部),鸿胪寺(属国或外国使节招待部,职权跟理藩院——藩属事条部重复),太常寺(祭祀部),太仆寺(畜牧部),大理寺(最高法院,职权跟刑部——司法部重复)。

五 选派满洲贵族出国游历考察。

六 改良司法部门,改良刑事诉讼法,改革监狱弊端。

七 命各省出版农业丛书,奖励各种工商发明。

除此之外,康有为还建议载湉进行更激烈的下列明治维新式的改革:

一 建立内阁会议制度,由皇帝召见大臣讨论国事(开懋勤殿)。

二 禁止妇女缠足。

三 请载湉率先剪去辫子,改穿西服(断发易服)。

四 请迁都上海,摆脱旧势力,在新环境中改革。

五 借巨款六亿元,改良军队,广筑铁路。

一百零三天中,载湉所作的这些冲击,使全国那些朽烂透顶了的官员士大夫阶层,像被挑了巢的蚂蚁一样,惊恐失措,骇叫奔走,乱成一团。自从十一世纪王安石变法失败以来,中国历史即显示出一个定律,在士大夫政治形态下,任何变法和改革都不可能。以王安石无懈可击的道德声望,和崇高的宰相地位,皇帝赵顼又有绝对控制政府的权力,都归于惨败。康有为不过一个新进的小官——工程部科长(工部主事),要他领导负载如此沉重的政府,做出比王安石还要激烈十倍的改变,失败自在意料之中。

变法运动在技术上也发生错误,包括载湉在内,维新党没有一个人有实际的政治经验,他们不先谋求广大人群的觉醒,反而在自己的力量还没有能控制局势之前,剥夺了太多人的既得利益,因而树立太多的政敌。像突然间废除八股文,仅此一项就使全国知识分子恨入骨髓,因为在这世界上,除了八股文外,他们再不会其他东西了,废除八股文就等于把他们全都埋葬。像突然间撤销那么多具有。千年历史的古老官署,立刻就触怒依靠那些官署为生的官员和寄生人物,他们散布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制造出愤怒的舆论,看起来北京就像是沸腾了一样。没有做好准备工作而作太猛烈的刹车,会导致车辆翻覆。没有做好准备工作而作太猛烈的改革,会引起暴力对抗。

守旧党的势力事实上比维新党强大百倍以上,儒家学派理学巨头宰相徐桐,就是代表人物之一,他连从洋楼前面走过都不肯,他坚持“宁可亡国,不可改革”。监察部委员(御史)文祥是满洲人,他向载湉警告说,维新党的目的只在救中国,不在救清王朝。文祥的见解供给满族人反对改革的理论根据,他们誓言:“宁把国家送给友邦,也不交给家奴。”家奴,指的是汉人。

皇帝在理论上有绝对的最高权力,但必须获得军队的效忠,载湉也曾注意到这一点,他曾把河北省司法厅长(直隶按察使)负责在天津训练新军的袁世凯,擢升为副部长(侍郎)阶级,并且接见他,建立私人感情。但袁世凯是官场中人物,官场中人物只效忠权力较大的一方,那时中央的军权全部握在守旧党领袖直隶(河北省)总督满族人荣禄的手里,而荣禄正率领王公大臣(包括那些被裁撤的古老官署的高级官员),日夜在皇太后那拉兰儿——载湉的伯母兼姨母身旁,向她哭诉清王朝满族人的危机。而袁世凯又适时的告密说,皇帝载湉将有对那拉兰儿不利的行动。

于是,爆发政变,那拉兰儿从她那挪用海军经费,在北京西北六公里外兴建的豪华盖世的颐和园,悄悄返回北京,把载湉幽禁,下令逮捕维新党。康有为跟他的学生梁启超在英国和日本公使馆掩护下,逃到海外。六名维新党的领袖,包括大黑暗时代中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的谭嗣同,都被以叛逆罪名处决。其他的维新党人,都被贬窜。

那拉兰儿跟十一世纪的反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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