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4页)

圣·马丁那座庙宇的房子里面唱歌的那些声音。从来没有任何的话语给了我这样一种效果,就仿佛是喉头深处的一阵轻颤,仿佛是一种记忆的重现。“他在说什么?”我低声问妈妈。男人和女人都摇晃起来,和着暴风雨中船的摇摆,妈妈也在轻晃着,望着放在地上的那盏灯的光焰。“听好了,现在它就是我们的语言。”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看着她的脸。犹太教士的这些词掷地有声,把恐惧,还有死亡都远远地驱逐开去。地板上,那只黑皮盒子散发着奇怪的光芒,似乎有一种难以理解的力量在里面。男男女女的声音和着约埃尔的话语,我试着从他们的唇中读出点什么,弄明白点什么。他们在说什么呢?我很想问问牧羊凡雅克,但我不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否则我也许台打断这份和谐,这样恐惧就会重新回到我们中间,再也驱散不去。这些词随海浪一道涌来,咆哮着,翻滚着,那么温和,可是又那么有力,那是希望的词,死亡的词,比世界还要大,比死亡还要有力。那天,船在黎明时分到达阿隆港的时候,我明白了什么叫做祈祷。现在,我又听到了祈祷的词语,那语言把我带远了,对于我来说,约伯·约埃尔的话仿佛一直在船旦回响着。我不在其外,我不是一个陌路人。是这些词把我带走了,带往另一个世界,带往另一种生活。我知道,现在我明白了,就是约埃尔的这些话会把我们一直带到那里,带到耶路撒冷。即使有风暴,即使我们被抛弃了,我们依然会和这些祈祷的词一起到达耶路撒冷的。

孩子们又睡着了,紧紧地靠着他们的母亲。和着约埃尔话语的那些声音或低沉或清晰,都追随着海浪轻摇的节奏。也许就是这些声音在支配风,支配雨,支配过沉沉黑夜。灯焰也在轻摇,于是灯旁的眼睛也随着它一闪一闪的。在约伯·约埃尔身旁,那只黑色的小匣子闪耀着奇怪的光芒,仿佛话语正是自它而来。

我也重新在船板上躺下了。不再害怕。妈妈的手抚过我的头发,就想从前那样,我听到她的声音在我耳边重复着那些祈祷的词语,尖尖的,温和的。这让我乎息下来,很快我就睡着了。我进入记忆之中,地球上最古老的记忆之中。

这天早上,黎明时分,“七兄弟”号离开波特曼海湾的时候,遭到了海关巡逻艇的检查。风暴之后的大海安静极了,平整极了。船的马达又重新能够发动了,所有的风帆都张开了,船朝着宽阔的海面驶去。我在甲板上,和几个孩子一起,我望着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深深的大海。但是突然,根本还没有时间让人明白点什么的时候,巡逻艇就在那儿了。它那强劲有力的船艏劈浪而来,靠近了我们的船。起初,船长还装作没有明白的样子,“七兄弟”号往一边侧着,继续迎着海浪驶向宽阔的海面。于是海关官员用高音喇叭喊了点什么。没有可能再弄错了。

我望着巡逻艇渐渐向我们靠拢。我的心发了狂似的跳着,我就是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些穿者制服的人影身上调转开去。船长下了命令,意大利水手放下了风帆,马达也停下了。我们的船开始在海上不知所措地漂流。接着,一声令下,我们背转方向前进,重新往海岸驶去。地平线就在我们面前,仍然是模模糊糊的。我们不再往耶路撤冷去了。那些祈祷的词不再把我们带往那里。我们是要击土伦大港,在那儿,我们将被投入监狱。

船舱里,谁电没有说话。人们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仿佛一个个幽灵。大多数孩子还在睡觉,头靠着妈妈的膝盖。其他的孩子都才从甲板上下来,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在船舱的一角,行李旁,防风灯已经灭了。

我们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军火库顶头的这间空空的大厅里,也许是因为他们不能把我们和其他普通囚犯一道关在单人牢室里。他们发了行军床,还有被子。拿走了我们所有的证件和钱,以及所有有可能被用作武器的东西,甚至女人的毛线针,还有男人的剃胡刀。从高高的栅栏窗望出去,可以看见一大块光秃秃的空地,上面浇铸的水泥都已开裂,一丛丛野草从裂缝里钻出来,在风中摇晃着。在空地的尽头,有一堵石头墙。如果没有这堵墙,我们就可以看见地中海,就可以幻想着有朝一日再出发离去。在军火库里关了两天后,我是那么渴望见到大海,于是便制定了一项逃跑计划。我没有和任何人说,因为妈妈会担心的,那样我就会没有勇气再逃跑了。吃午饭的时候,三个持枪的水手从大厅顶头的那个门进来,两个在分配定量的汤水,另一个则按着枪,监视着大家。我成功地走近了那扇门,并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当有一个水手把盛满了汤的盘子递给我的时候,我故意没有接牢,盘子掉在他的脚上,于是我沿着走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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