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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七 东窗事发

众人纷纷笑道:“苌生,你多虑啦!曹光久的罪状是:妄言议政,与辱骂少湖公并没有什么关系。”

康彭祖还是不放心:“说是这般说……”

众人将他一推,笑道:“走走,一起去找震亨,还有好东西给你们看呢!”

康彭祖被人簇拥着又回到了里屋,却见徐元春还在打坐,便没开口。其他人可都等不及了,纷纷扰扰将徐元春唤“回魂”。

徐元春一脸木然:“马上就要进场了,你们还这般闹腾。”

“这是大好消息,你得听听。”众人旋又将海瑞抄封《姑苏时报》,缉捕曹光久与主要执笔人的事说了。见徐元春面无表情,知道逗不动他,便又取出一张薄薄的揭帖,道:“正是这张揭帖,一击毙命,把曹光久打入死无葬身之地。”

康彭祖沉不住气,一把夺了过去,展开一看,却根本不是文章。

“这是什么揭帖……”康彭祖一愣:“这分明是摘抄……”

这张薄薄的揭帖上,用工整的小楷抄录了《姑苏时报》上的章句。或是一段,或是一句。长的数百字,短的只有十来字。每一章句之下,都有期号——这是曹光久跟《曲苑杂谭》学来的,并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他看到这份揭帖之后,瞬间就明白了。

期号、日期、版面、文章标题、作者一一咬合,要找章句的原始出处就十分简单确切了。

即便没人乐意去找,光是看到如此长长一列的“出处”,内心里就先信了三成。

康彭祖再看摘录出来的这些章句,从强调“耕读乃士行之本”这种老生常谈,渐渐就开始弯向了田亩收入和商业收入之辩。因为《姑苏时报》的撰稿人并非一个小组,之间没有沟通。有人言辞激烈,偶尔也会有些情绪发泄。曹光久自己恐怕都没有注意,然而却被这揭帖的作者一一挖了出来,成了攻击商业收入的铁证。

若是只看到这里,尚且不能称为“罪”。因为农是立国之本,这完全是不用论证的公理。即便再激进的泰州学派,也只是强调商业作为末业同样是国家基石,并没有以商业挑战农业“根本”地位的意思。

康彭祖继续往下看下去,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曹光久竟然敢将朝廷税收征银视作罪魁祸首!

后面更有解释:因为朝廷粮税只征收白银,逼得粮户、乡绅在收粮之后不得不售卖集市,换成银钱,然后缴税。这分明就是逼着所有种田人家都去“经商”——不管怎么说,买卖就是商业活动,无可辩驳。

这岂不是说。朝廷诸公非但都是士行败坏之人,而且还应该对天下士行败坏负主要责任!

这个恶毒的攻击是连续五日掺杂在社论中写出来的,有条不紊,环环相扣,层层推进。只看文章或许会忽略了此獠的险恶用心,此刻有明眼人人一一摘抄出来,顺着一读,立刻大白于天下。

“真是处心积虑啊!”康彭祖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说谁。

徐元春早就忍不住凑了过来,读的比康彭祖还要快。看完了最后一行,皱眉道:“高新郑、张江陵都在推进一条鞭法,再加上考成法,乃是本朝新政的两大柱石。这曹光久吃了熊心豹胆?一介草民也敢攻击朝政?”

来报信的人中有几个冷笑道:“他若是一介草民,兴许还有一条活路。他偏偏是生员啊!”

洪武三十年,朱元璋在整顿国子监的时候。再三强调生员不许议政和诽谤师长。为此还做了详细的阐述:无论是在朝的官吏,还是在野的贤才,乃至“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各色人等,都可以上书议论朝政得失,各级官府不得阻拦。“惟生员不许”。如若有敢犯此令的,枭首之后,头颅挂在国子监大门前的旗杆上。直到武宗时候,方才说了一句“学校岂是刑场”,将这枭首悬杆的规矩去掉了,但是生员议政仍旧是十分忌讳的一件事。

在大明,没有功名的人可以随意议政,要么就是出仕官吏,也可以议政——再过十几年,还可以上表骂皇帝呢。最没人权的就是“生员”,而曹光久这种破靴党,正好是生员。

查封《姑苏时报》,通缉曹光久,让人颇为解气,所有松江考生们都各个喜笑颜开。尤其想到日后姑苏士子只能拿着松江刊行的《曲苑杂谭》附庸风雅,就更加高兴了。

不得不说,在行院画舫、车马茶楼,随时随地拿出一张报纸,利用零散时间读两段,颇有些“三余三上”之遗风啊。

徐元春到底是宰辅之家出身,对此却是越发疑心起来。若是徐元佐在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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