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2/4页)

丹不禁叹一口气,暗想道:真是一个受上帝宠爱的孩子。上帝对她毫不吝啬,几乎把所有的美都集中到她身上了。特别是那双长长睫毛掩映下的美目,那样地含情凝睇,似乎会说话似的。这样的眼睛,你与她对视一次,就会终生难忘的。

方丹一面目送白蕙离去,一面努力地回忆。直觉告诉她:这样美丽的眼睛,她这一辈子,还见过一双,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可是记忆仍然清晰。那是一双跟白蕙一样美、一样温柔的眼睛,可也是一双威胁着自己的眼睛啊!当方丹初见白蕙时,她真怀疑那遥远的故事又重新复活了。她禁不住打听了。幸好不是,但愿不是。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呢?然而,遥远的回忆,使方丹产生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想,也许根本就不该接受这个姑娘做家庭教师,应该打发她走开,永远也不要她再踏进这个家门。这是容易的,尽管没有根据。但她却没有这样做,她同意白蕙留下了。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儿子的托付?也许仅仅因为那双如梦的迷人的眼睛?方丹想不明白。她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样做,是不是已犯下一个错误。但无论如何,有一股力量,几乎是宿命般的力量,使她不能把这姑娘拒之门外。她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直到白蕙的身影被树荫挡住,方丹才回到屋里。

第二天下午,白蕙见到了她的学生丁珊。

白蕙来到丁家时,珊珊正在花园玩。陈妈要去叫珊珊回来,白蕙说:“不用了,你忙去吧。我自己去找。”

从客厅另一扇门出来,拐一个弯,走到主楼的背后,白蕙见到一个很大的花园。参夭的古树,修剪得很齐整的冬青,远远望去还有亭子和花圃。

白蕙沿着石砌的小径才走了几步,就见一个穿着白斜纹呢短裙、白线长统袜、白色皮鞋的小姑娘搀着一位老人走来。一见到白蕙,她歪着头想了一下,便甩开老人的手,蹦蹦跳跳地过来,站到白蕙跟前,昂起头问:“你就是我的法语和钢琴老师吗?”

白蕙点头微笑:“那么,你就是丁珊?我叫白蕙。”

珊珊拿不定主意地问:“那……我叫你白老师,还是白小姐呢?”

“都可以。”白蕙轻轻抚一下珊珊的头。

突然,珊珊回过身去,跑回到老人身边,轻声说着什么。那老人一面朝白蕙走来,一面爽朗地呵呵笑道:“真可惜!爷爷看不清楚。”说话间两人已走近了白蕙。

“白小姐,你来给珊珊当老师,我很高兴,欢迎你。”老人眼睛不好,但是,说话中气很足,是那种身体素质好,保养得也好的老人,“让我们认识一下,我叫丁皓,珊珊的爷爷。”

白蕙刚才已猜到丁皓的身分,可是她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想了一会,才叫道:“丁老太爷。”

丁皓虽然双眼长了严重白内障,但脑子很清楚,为人和善,说话风趣。他感到白蕙的拘谨,便很自然地谈起了珊珊和她的功课,渐渐使谈话变得无拘无束起来。

从这天晚上开始,白蕙就和这一老一少同桌吃饭。她虽不太习惯于被人侍候着吃饭,但老人的亲切态度、风趣话语,使她感到愉快。

白蕙在丁家的教师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起先只有在吃饭时才能见到丁皓,她在辅导珊珊功课时,老人从不来打扰。然而有一天吃晚饭时,闲聊中老人偶然谈起,他很喜欢中国古代的诗词和小说。可惜年轻时忙于办工厂,在实业界周旋竞争,没有多少时间和闲情逸致。退居以后,时间倒是充裕了,可是眼疾加重,看不成书。因此平时多数只能玩味一下小时候私塾里念过,脑子里还记得的那些古人作品。有好多中年以后接触的作品,却大抵只记得个隐隐绰绰,常常不能不丢三拉四了。例如这几天他老在背着李义山的一首《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可是最后两句却无论如何背不出来了,就在嘴边上的两句诗,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丁皓慨叹自己确实是老了,不中用了。

恰巧这首诗是白蕙所熟悉的,所以当老人说到这里,她便放下碗筷,接口道:“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丁皓高兴地一拍额:“哦,对了,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就是这两句。”说完又连着把这两句诗念叨了几遍,似乎怕再忘掉。

白蕙想了一下,说:“老太爷,这样吧。每夭晚饭前珊珊要被保姆领去洗澡换衣服,我正好闲着无事,以后我就用这时间给您念念您喜欢的东西。”

老人兴奋地放下筷子,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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