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沟里人一快乐,管家六根的快乐便来了,来得猛,来得烈,来得想躲也躲不过。
冲喜(26)
管家六根快要乐死了。
要说,管家六根起初也不是这样的,管家六根染上这毛病,全是因了柳条儿。
柳条儿打十五上进了门,没出三年,腾腾掉下两个带杈的,起初管家六根还乐,还笑,认为自个有本事,本事大得很,不是说算命先生说过他要断后么,不是说他六根家注定要人断路稀么?咋不到三年掉下两个!牛日的,满嘴里尽滚蛋蛋哩。慢慢,管家六根就乐不起来了,笑不出来了,为啥,两个虽是两个,可,可都是带杈的呀!
在沟里,你就是学母猪一样一肚子下下十几个,扒开腿一看,只要是个杈,还是闲的,你还是个断后鬼!
管家六根心慌了,慌来慌去,就把问题归到了自个不会弄上。沟里人见了面,插科打诨的,最爱把问题归到不会弄上。瞅瞅你个狼日,定是弄错地儿了。或者,淫邪地笑一下,会不会弄啊,不会今黑里让给我,一弄一个准。
六根的叔老子日竿子有次喝了猫尿,没大没小的也就把这话丢到了他面前。六根当时想,不会弄我还不会看?对,我倒要看看,这些有娃子的人家到底咋弄的。
这一看,就把六根带到了歪处,带到了另条路上。
六根有了瘾,再也改不掉。
六根自此踏上了一条不为人知的路,野路,鬼路,黑处的路。六根不爱偷着干,只爱偷着看。
看里他获得兴奋,获得满足,获得别人无从知晓无从体验的极其隐秘的快乐。
这晚六根本来是看到了,看得还极过瘾,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老成一把骨头的庄地,竟然,竟然……
那只猫头鹰在极关键处忽地飞了来,它可能是在六根家泥巴院里呆烦了,呆闷了,不想呆了,也跑来看热闹。这个丧门星,你说它害人不害人,它飞来,先是在六根头顶上不声不响旋了两圈,接着,它一个猛扑,捉小鸡似的直直冲六根扑下来。
扑下来。
六根一声喊,连人带梯子,腾一声,摔到了地上。
屋内戛然而止!
阴云(1)
没谁说得清,这沟的历史有多长。更没谁说得清,这南北绵延起伏重重叠叠的二山,最终去了哪里?就连东家庄地,对这沟也是陌生的,对这山也是陌生的,甭看他在沟里活了六十年。
这沟深着哩。
沟从遥远处的马牙雪山来,据说古时那儿曾有个樵夫,为救老母,上山砍柴,在山上遇到一对下棋的神仙,樵夫是个棋迷,一看见下棋,便走不动路。蹑手蹑脚走过去,站边上看,云里雾里,刀光剑影,这一看就是七天七夜,一盘棋还没杀出个胜负。樵夫没累,神仙累了,想歇会再下,这才发现身后还有个站着看棋的人。神仙一问,樵夫竟站了七天七夜,神仙不相信,樵夫遂发誓,神仙道,你也用不着发啥誓,快下山看看吧。樵夫这才记起老母,记起上山是为采药来的,神仙说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你采药还有何用?樵夫揣着一肚子疑惑下山,山下哪还有过去的影子!这变化,怕不只是几千年!樵夫想起病榻上的老母,想起自个为一盘棋误了老母性命,泪哗哗流下来。没想,这泪一落地上,平展展的地立刻开了道口子,泪顺口而下,冲开一道河,这河便成了沙河,这水便成了终年不断的沙河水。
东家庄地听这个传说的时候,才五岁,躺在爷爷怀里。爷爷的胸脯又绵又软,跟奶妈仁顺嫂的没啥两样。只是,爷爷边讲边抚着他的头,地儿,记住了,将来这沟是你的,河也是你的,南北二山,还是你的。你要让沟变得更像沟,河变得更像河,山变得……
更像山!五岁的庄地抢着说。
爷爷笑了,爷爷那一笑,含着对下河院这惟一的孙子无限的爱意,还有深深的担忧和不死的期望。活了六十年的庄地到现在才明白,爷爷那笑是有无限深意的,那深意,便是指望着这沟能为庄家曲幽,这河能为庄家绵延,这山能为庄家起伏,这天呀,能为庄家蓝。只是,这怕是个梦,真的是个梦。
可人有梦多好。
要是没梦,他庄地能活到现在?要是没梦,他庄地能单枪匹马地将偌大的下河院撑到现在?要是没梦,他庄地还能在危机四伏的下河院装没事人似的,轻轻松松,该咋受活还咋受活?
人得有梦!
东家庄地的梦是让六根那一声腾给惊醒的!
奶妈仁顺嫂猫一样溜进来时,庄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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