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 (第1/4页)

青灯示意他没关系,复又低头轻轻抹开路上的雪,露出地下层层叠叠的碎瓷片来,密密麻麻,雪白雪白,如碎玉,在雪中莹莹散光。

常封倒抽一口冷气。

青灯抬头朝山头望去,淡淡道:“想来这一路向上,都是这般模样了。”

“夫人”

“常封,”青灯回头平静地望着他,“你说,这宋岐山七巫,会不会在某一个地方看着?”

常封一礼道:“回夫人,宋岐山七巫擅鬼谷岐黄之术,璇光镜之物待他们而言不过尔尔”

青灯“哦”了一声,笑了笑道:“既然人家在看着,那诚心诚意是得做足的。”

语毕,她脱下披风大衣与鞋袜,一身单薄缟素,寒冬的风吹过她的素白衣袖与乌黑长发,猎猎抖动。

“夫人!”

青灯一脚踩上去,叠叠碎瓷片锋利的菱角扎进女子娇嫩的脚心,脚下的雪层浸出一片温热的红,迅速化开了。

她身子抖了一抖,想来是疼,忍住了,稳□形,慢慢朝山上走去,“这一途中,你别插手。”

山路蜿蜒,比一般山峰似乎高上一些,天空阴霾遍布不见阳光,到了黄昏,愈发寒冷。

这也好,流出的血结了冰,麻木了,疼痛也会少一些。

她也不知这山她爬了多久,入夜后太冷,昏了一次,再醒来时便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手肘以上与膝盖以下皆是鲜红的,她似乎感觉到瓷片碎渣整块地埋进肉里,绯矾纶昙心里默默想着,这取出来有点麻烦。

她一点一点往上爬,如一只蠕动的白色的虫,身后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地挂在雪路上,直达山底,垂死挣扎,遍体鳞伤,顶端是重生与希望。

她第五次昏迷醒来时,叫了声,“常封。”

黑衣男人出现在一旁路边的树枝上。

“还有多长?”

“回夫人,已经行至一半。”

“一半么”青灯浑身冷汗,她又应了一声,便默默往前挪。

常封低头望着她身后的血迹,开口:“夫人,回去罢,宋岐山七巫是不可能给宫主续命的。”

青灯不言。

“当初宫主还未把九霄盘龙印转移给夫人时,曾来过这儿想找来救夫人复活的法子。可惜宋岐山长老并不买账,如论如何开条件都不答应——即便宫主拿他们的性命威胁。”

常封望向灰白天空,一点点儿雪花悠悠落下来。

“夫人您知,宫主并不喜用杀戮解决事情,比起斩杀,他更倾向于笼络,但这些老头儿性格太死,言语污秽,不愿救夫人,宫主便杀了其中一人。”

常封的声音与静谧的雪一并落下。

“宫主之前便知这碎瓷路,也知他们会百般为难夜凝宫,所以曾叮嘱过在下,决不可任您来这儿。”他闭了闭眼,他在夜凝宫十几年,最是晓得,无论侍奉哪位宫主,莫动真心,莫插手,只办事。

如果新宫主上任,他自会忠心不二服侍,可他希望那个红衣男人活着。

但他也不希望眼前这个女人这般折磨自己。

实则而言,在夜凝宫乃至整个江湖,她太弱小,身为女人,不懂谋略,不懂心计。不似圣女那般会撒娇打扮,也不似樱桃那般武艺高强。

她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像现在,双手双脚扎满瓷片,鲜血淋漓脸色苍白,却一声不吭。

或许有许多女人为了自己的夫君同样可以做到,可他只看见了她。

就像她这般的女人这么多,比她好的女人那么多,为何宫主偏偏眼里只有她。

想来宫主自己也不知道的。

眼下青灯对常封的话充耳不闻,只是默默看着前方,一点一点往上爬。

天空飘雪,不过一会儿便鹅毛般纷纷扬扬,她长长的睫毛仿佛结了霜。

又过了一日,她看见了山顶,模模糊糊地又看见袅袅炊烟和木屋。

一道人影出现在碎瓷路终点,雪太白伤了人的眼,青灯花了好一会儿才能聚焦看清,是位矮小佝偻的老人,穿着破旧灰布袄子,头顶毡帽,怀里抱着个铜质小火炉,他一边用袖子擦拭火炉光亮的表面,一边对青灯裂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来。

竟是山下个木屋的小老头。

“唷,不错~”

老头嘿嘿嘿笑了,转身离去。

青灯急忙想开口说话,可嗓子仿佛塞满木屑,挤不出任何声音,她哆哆嗦嗦地一点点挪,终于爬过了碎瓷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