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2/4页)

一团破败的陈肉一般摊在床上,肤色暗哑,皮肉松弛,看起来哪儿像五十出头的人,苍白的发色完全是古稀之年的老人才会有的。

怀礼默默执起父亲的手,床上的这个人对自己一向是极好的,虽然怀礼知道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怀德的跟屁虫。他从小就锦衣玉食,还能出国留学,不管父亲是出于什么样的爱,但他是真真实实受了很多恩惠。如今,那个曾经呼风唤雨的男人却如此落魄不堪。

他没由来地想起在法国坐过的那个摩天轮,就像是命运,当你走到最高点时接下来一定是往下,而且一直会下到最低点才能有转圜的余地。

孟老爷感觉到有人抓紧了他的手臂,虚摸着睁开眼,看清了面前的人后略显激动,张口努力说道:“没事了,回来就好。”

怀礼紧紧咬住唇,重重点了点头:“我和染儿都很好,爹您别操心。”

孟老爷撑着眼皮扫了眼旁边,没有看见戴染,疑惑道:“你嫂嫂呢?”

怀礼赶忙挤出个笑容回到:“她和戴伯伯在说着话呢。”

孟老爷像是放心了些,他的精神很不济,又闭目养了下神才问道:“有怀德的消息了吗?”

怀礼心里刺痛,却仍回到:“还没有。爹,你先顾好自己的身体。”

“呵呵,我怕是等不到他回来送终了……”孟老爷的声音无限唏嘘,那个寄予了自己无限希望的儿子此生怕是再难相见了。

琴姨在一旁擦着眼泪,死死地控制住不许自己哭出声。怀礼也哽住了喉不敢再接话,以免泄露了情绪。

孟老爷握着他的手沉沉睡去,琴姨上前掖了掖他肩上的被子,轻轻拉起儿子的手往外面走去。

她怕在屋里会吵醒老爷,所以带着儿子站出来。小院子里很凉,母子俩坐在屋檐下,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带走了身上本就稀薄的热气。琴姨将儿子的手合在掌中,怀礼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手粗糙了不少。这些日子,她既要照顾父亲还要操持家务,本来保养得当的她也老了不少。

“儿啊,你爹不行了。”琴姨的眼泛着黄色,眼睑下阴影沉重,显然一直都没休息好。“药房被查封了,你们被抓走那天查封的,那队兵过来家里通知了我们一声就走了。这事我们都没告诉你爹,他现在的状况再受不得刺激了。店里的人都回家待着,前天我请卢医生过来看了看。他说……老爷已经灯枯油尽了,只能拖着过,能过一天算是赚了一天的命。”

说着,这个温柔的女人再也承受不住,低头啜泣起来。怀礼揽过母亲,下颚抵在她的头顶,泪水无法抑制地落在她黑白交织的发丝上。

哭过之后,琴姨问了下他们这几天的情况,怀礼避重就轻地讲了讲。琴姨说要去看看染儿,但被他拦住了。他说戴伯伯有很多话跟女儿说,让他们多亲近一下。琴姨想想也是,便说明日再去探望。

安抚好母亲怀礼拖着疲惫的身心又去了戴染的房间。事实虽然沉重,但他们必须商量一个办法对家中的父母交代,这个时候,能依靠的只有他们彼此了。

戴征还要照顾琨儿,已经回房去了,奶妈坐在床前照顾着她。戴染稍微恢复了点意识,正在小口小口吃着面条。奶妈见怀礼过来了赶忙起身:“二少爷,您的面条我也煮好了,现在就给你端过来?”

怀礼点点头,奶妈便赶紧去了厨房。

走到她床边坐下,拿起枕头边的手绢帮她擦了擦嘴角,戴染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怀礼叹气:“你没跟你爹说那件事吧?”

戴染摇了摇头,眼神又变得空洞起来。她整个人都一团乱麻,刚才一直是父亲在说,她在听,无法开口,也不知怎样开口。

“好好吃,吃完了我们商量下吧。”怀礼说着搬正她的肩膀:“现在这个家只有靠我们两个了,你要坚强些。”

戴染夹着的两根面条滑落,她似定了定心神,长长吁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奶妈很快端来了面条,怀礼三两口吃完,将奶妈支开。他先将孟老爷的情况说了说,铺子的事戴染从父亲那里已经听说了,现在要商量的是这几天的事和怀德的事如何向家里交代。

戴染心很乱,低声哀求道:“怀德真的不在了吗?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就算撒谎也好,求求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怀礼将她的手合在掌中:“镇定些,我也不相信。那个娄少校不是说楚裕仁知道这个事吗?我们明天先去跟他问清楚再说。”

戴染的眼终于带上了些神采,“他是以前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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