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2/2页)

府里那个夫人，张泽明眉头又皱了皱。

同样都是朱家的女儿，他的元妻就能深明大义，就有眼光知大理，怎么到了小朱氏这里，除了胡搅蛮缠，竟没一点可取之处？

寿哥儿也是不能再养在小朱氏那里了。张泽明想着，张寿是他的独子，万不能像朱大福一样，被小朱氏给养废了。

那可是他们张家未来的希望啊……

顺天府乡试舞弊案，圣上交由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会审。因为涉嫌之人多是官员勋贵之后，所以刑部在查证一节上十分小心谨慎。毕竟牵扯进来的这些后生，哪一个都来头不凡，若是有个疏漏，冤枉了谁，那可不是好相与的。

刑部如此小心，也导致了这案子一直未开审。眼见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多少人都在巴巴望着，连圣上都过问了几次。

刑部尚书看了看手上的供词和证据，上奏表示如今人证物证都已齐全，可以开审。可是有一点棘手，别的人还好，就是靖勇公府的俞文安，他是唯一一个有人证证实，参与舞弊的人。靖勇公府乃当朝一品国公府，世袭罔替。如今出了个俞文安，当真是几辈子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俞文安这件事皇上自然也是一早就知道了，他正被靖勇公府的不成器气得肺叶子疼，正巧勇王世子进宫请安，世子爷好巧不巧撞在了枪口上，被圣上打发来陪审了。

萧隶才刚办完杭州的差事，如今在朝中正得脸。没成想这一口气还没歇够，皇上竟然又让他去陪审乡试舞弊的案子。

说是陪审，就是就是个旁听。三司会审自有章程，况且萧隶说的好听是勇王世子，却并无职权，往公堂上一坐，见谁都矮三分。可圣上旨意已下，除了领旨谢恩，他还能干什么？

萧隶接了旨就跑到萧岚洺的王府里找他喝酒去了，这哪是给他派差事，这明明是推他出去挡雷啊。

萧隶苦着脸对萧岚洺抱怨道：“我那好父王正沉醉在俞家女儿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呢，如今圣上让我去审俞家的案子，若是俞文安真有个好歹，连累靖勇公府丢了大脸，我以后在王府里可就更不好过了。”

萧岚洺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十分不走心地安慰道：“不怕，你都是当过钦差御史的人了，这点小风小浪算什么，我们萧世子爷无所畏惧。”

“你就知道说风凉话！”萧隶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到桌面上，看着萧岚洺悲愤地说道：“你以为我是怂审这个案子吗？我怂的明明是圣上……”

“闭嘴吧世子爷。”萧岚洺抬手就是一块桂花糕塞进萧隶的嘴里，“喝了点酒什么话都敢嚷嚷了是吧。知道皇兄为什么要你去审这个案子，你心里清楚就行了，非要我给你的锣你上街去喊得人人都知道？”

萧隶撇撇嘴，趴在桌面上焉哒哒地嚼着嘴里的糕点，半响才说道：“小王爷，你说人人都羡慕咱们身在皇家，天生富贵。可你说这到底有什么羡慕的呢？”

“你说了，天生富贵。这还不值得让人羡慕吗？”萧岚洺看着萧隶，缓缓说道。“你知道我这几年走过多少地方吗？”萧岚洺突然问道。

萧隶看着他，摇了摇头。下巴还抵在桌面上，眼睛往上看，露出大片眼白，那样子要多傻有多傻，可萧岚洺难得没有嘲笑他。

“塞北、滇南、闽西、浙东……能去的地方我都去了，看尽了大好河山，也看尽了世间百态。你问我世人羡慕我们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他们羡慕的就是天生富贵这四个字。”萧岚洺盯着手里的折扇，说道。

“我见过世代务农的人衣不蔽体，我见过为了一口热粥卖儿卖女，我也见过良家女子为了生计自卖入青楼。”萧岚洺眼中深沉，他心中翻涌着很多情绪，说出口却只有很简单的语句。

“咱们这样的人，生下来衣食无忧，一辈子荣华富贵。这些是这世间绝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他们要起早贪黑，才能换得一顿饱饭，一身暖衣，他们要卑躬屈膝，才能争取到一丁点立足之地，才有机会成亲生子，世代延绵。”

“这些都是咱们不用考虑的事情。你没有挨过饿，受过冻，不知道活下来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萧岚洺抬眼看着不知道是听入神了，还是已经走神走到天涯海角去了的萧隶，“同样，他们也看不到咱们的谨小慎微，想不到我们的提心吊胆。同样都是辛苦来世间一遭，你与其顾影自怜觉得自己万分委屈，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过好你这天生富贵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