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页)

再后来,度安不顾班主任的劝阻,还是选择留在当地的一所大学——虽然各方面也还不错,但到底是不如那些名牌大学的。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顽固,给了他所要回报的孤儿院以及他下决心要守护的、同他一样的孩子们。他把奖学金全给了孤儿院,而自己则靠多份兼职来维持生计:送牛奶,送报,发传单,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广告公司打下手,为一个读初中的小女孩辅导——他忙得就像一个陀螺,只是这个陀螺不需要别人去抽打,他是心甘情愿自转的。每个周末,他都跟回家探亲一样,提着几大袋用一周省下的钱买的水果回到孤儿院。在一群一大早便守着门口的小孩震耳的欢呼声中,他那上翘的嘴角和眯得弯弯的眼睛,仿佛告诉了所有的孩子,他很满足,他很爱他们——亲人一样。

陆陆续续地,又有许多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的画面闯入了梦境:曾经分给自己一半苹果的小胖,有一天玩着玩着就晕倒了,被送走后再也没回去,后来听别人说,他是去找他的爸爸妈妈了——印象中,那只拿着半个苹果的小手,胖胖的,还有点脏脏的;总是和蔼可亲地看着他们的院长妈妈,拉着即将离开孤儿院时的度安的手,眼眶的泪水溢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大学同一个宿舍里,在他生病时为他打包饭菜的“憨老大”姜磊,下铺经常吹嘘泡妞高手、情场多情的“元宝”钱多多,整一个阳光灿烂、自来熟的“芋头”于斯……甚至,还有一个给他递情书但已经模糊了面孔的女孩……度安是个爱做梦的人,但这么多年来,他的梦中除了些怪异诡谲的东西,是不曾涌入这么多人的。他突然觉得,其实,自己的人生还算是挺圆满的,至少,还有那么多人在乎过他,不是么?

大学毕业后的度安,顺着就业大军的大潮冲进了社会。他在一家中大规模公司里找了份工作,再加上平时接的一些私活的补贴,他在近郊租了间小公寓,除去为小孩们添置生活必需品的开销,他自己也慢慢开始有了点积蓄。

那间公寓的前任主人,留给度安一间空空如也的一室一厅,外带阳台上一株在干裂的泥土里憔悴了容颜的芦荟。刚到公寓那天,他放下行李,没有先开始收拾屋子,而是找了个空矿泉水瓶,盛了大半瓶水,缓缓地为干得发黄的芦荟浇水。榨不出半滴水的土壤很快地吸收了水分,多余的水慢慢从盆底渗了出来……那株“久旱逢甘霖”的芦荟在度安的照料下,没多少日子就开始重新焕发了生机,并且又长出了一株小小的芦荟。

灰旧的阳台角落,一盆用泥罐栽着的青翠的芦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绿色花儿。叶子上的几滴饱满的水滴,沾着城市天空每天飘落的灰尘,慢慢地向下滑去,聚成一大滴,然后滑落,“滴答”……

朦胧中,忽远忽近的虫鸣飘荡在耳边,度安感觉到有湿湿凉凉的东西落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打了个冷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借着柔柔的月光,一张放大数倍的脸便在眼前逐渐明晰起来——那张脸,五官很精致,但此时却像月光一样苍白。度安精神还有些恍惚,大有“庄生晓梦迷蝴蝶”后“孰真孰假”的迷茫,等到又一大滴露水从上方的大叶子上滑落到身上时,他方才完全清醒过来。

自己和这位“大哥”在跑路,大鸟在后面追杀,然后……不应该是被大鸟一口吞掉或撕成几大瓣么?怎么会还好端端地躺在这里?度安看了一眼自己被压着的下半身,叹了口气,也不能说是“好端端”的,难怪自己老觉得胸闷!

度安“咿咿呀呀”地挣扎了半天,从用爪子推人到用双爪扒地,使尽吃奶的劲也未能将被压着的下半截身子挣脱出来,那感觉真是,痛苦着受挫啊。正当他泄气地摊在地上哼哼唧唧时,眼光瞟到旁边的郁郁葱葱的野草丛,他当机立断地伸出爪子。呃,差一点点,扭了扭腰,调整一下,再伸长点,还差一点点。度安怒了,今天是犯了哪门子的太岁啊,事事不顺!他烈士断腕般猛地向旁边甩过去,只听见“咔、咔”两声,抓住叶子的爪子僵在半空,他要哭了——腰一定是要断了。

皎洁的月光照亮一汪清潭,而潭面又将光线折像了岸边的草叶上,微风拨动水面,那些草叶上的光斑了在随着晃动。趴在地上吸了几口冷气,度安不敢再轻举妄动。等他稍微积存些力气时,便将爪中的叶子向少年的鼻子探了过去。“阿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度安趁机溜了出来,揉了揉又麻又痛的下身,看着继续躺在地上蹙着眉头的人儿,叹道:好险,幸亏刚才动作快。

揉啊揉,揉完腿揉尾巴,总算好受点了。度安后腿撑地,前爪扶着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后,便准备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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