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4页)

就是渡船。末了尼玛告诉连加峰,说僧人讲,昨天乡上联系用渡船,上午寺里派他过江接人,这才发现渡船坏了,柴油机发动不了,只有皮筏子可用。尼玛问连加峰怎么办?坐筏子过去,还是回头另想办法?连加峰把手一摆说没关系,分两拨过,注意安全。

“也不是没坐过的。”他说。

雅鲁藏布江的这一段江面不算特别宽,不下暴雨的时候,江流虽急,也还平稳,沿江两岸藏民过江基本都靠筏子,机动渡船不多见,岗巴寺这里来的人多,特备了一艘。但是此地牛皮筏子实比柴油渡船方便实用。乘皮筏子过雅江,对胆子略有要求,不是土生土长者,在这种筏子里晃两下,常常就面有死色,因为江流急,江水冷,一不小心翻筏落水,不会水的有去无回,会水的也对付不了几分钟。雅江汇集冰川融水,江水四季冰凉,一般人受不了的。

连加峰坐第一趟,身为领队,这种时候不能胆怯。牛皮筏子下水后有些晃,连加峰让大家坐好,抓稳。他的手机铃忽又响了起来。

连加峰在牛皮筏中接听电话,手机里断断续续有个声音,没听出个什么忽然就断了。关上手机,几分钟后铃声再起,连加峰把手机打开,还是一样,断断续续的声音,然后断掉。看看手机屏幕,信号标示极弱,只一条线,时隐时现。这种信号无法维持正常通话。这是在雅鲁藏布江急流中,南岸附近山头上有一个机站,勉强覆盖同卡村,天气好的时候,在公路上接听电话问题不大,下到江边就不行了,流淌于山谷底部的雅江江风强劲,残存的手机信号不待下水,早给吹成一天碎片,刮得不知去向。

连加峰没再操心电话,一心留神过渡。撑筏僧人轻舟熟路,巧借江水之势越过急流,缓缓靠上北岸。一行人下了筏子,守在江边,看着筏子去了又来,第二拔人也安全过江,会合于江畔。连加峰让大家检查行李物品,确认无误,大家前后相随攀上江岸,经岗巴寺绕行,折转西向。

他们看了第一棵树。这棵树在寺院以西,大约两公里距离。雅江江岸地质复杂,这个地段相对单纯,主体为石山,石质坚硬。树长在石缝里,两米多高,树身歪斜,树冠不大,枝叶稀疏,周围光秃秃全是石坡,有一条羊肠小道从树下经过,弯弯曲曲前往寺院。有路就好,不管如何弯曲,一行人走到树下,没费太多劲。

尼玛说,根据设计,这段新路在原有小路基础上拓宽,需要炸掉路左侧一线石头,包括石缝里长出来的这棵树。保住这棵树的方案是把设计线路左移,从坡那边过,粗略计算一下,施工需要增加工程量大约百分之五十,全是石方,很沉重很坚硬。

连加峰说这棵树是巨柏吧?大家说的,这一带长的都这种树。连加峰说这一带可没长多少,除了石头就是砂砾,方圆数百米就这棵。别看它不起眼,人家真有本事,从石缝里硬是长出来了。树龄怕有几十年几百年,没准上千年了吧?论年齿算是咱们的老祖宗,能弄包炸药把它炸了?

工程队代表说,主要是增加的这些土石方怎么办。

连加峰说这个咱们一起想想办法,线就建议改吧。

于是离开,继续前进,第二棵树在三公里外。

这天他们沿线踏勘,需要解决的主要是树的问题。北线公路经过的地段海拔较高,土壤流失,植被稀疏,设计部门设计线路时,主要考虑地质条件和交通需要,不太注意其间是否长有树木。连加峰让指挥部人员把沿线可能伤及的树木情况掌握清楚,今天带队亲自踏勘,希望尽量保住,必要时不惜建议改线。更改公路设计的权限在上边,县里无权决定,但是理由充分,方案合理的话,报请上级同意也是可能的。

踏访第二棵树的时候出了事情:这棵树比第一棵高大,孤另另挺立在雅江岸边,远远看去特别挺拔。拟议中的公路线正对此树,因为山坡陡峭,长树的这个地段坡度稍缓,地面情况稍好。这地方的麻烦不在石头而在砂砾,一个山包全是碎石,大小不一,松松垮垮,极不稳定。连加峰带着人一直走到树下,这里无路,就是一片荒石坡,一行人像羊一般沿坡缓行,踩得碎石哗哗滚落,大家气喘吁吁。连加峰觉得树左侧上坡处太陡,想看看右侧下坡处情况,踩着砾石慢慢下行。才旺副县长站在树下摆手大喊,让他别动,不料已经晚了,连加峰脚下的砂砾堆忽然向下滑动,他立刻回身,手脚并用一起上,这一脚刚踩上去,那一脚又滑下来,根本爬不动。眼看着整个人石块般随着砂砾堆往下流,下边数十米处就是雅江,急流轰响。

“别动!连副!别动!”上边人一起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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