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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前一日梦里,夫人见一头厉虎驮着一个小孩闯进房里来,在厅中倒身将小孩放下,随后便四处走动,似乎是在寻觅什么。夫人梦里惧怕,不敢做声,又觉得四肢沉重,欲逃不能。也不敢看那虎,只躲在被子下瑟瑟发抖,等到醒来时,发现身体下面早已湿透一片,汗味浓重。心里认为不是什么好梦,只因有孕在身,不敢多言,唯恐公婆不安。院子里歇了半日,晒晒太阳,又同婆婆聊些家常,渐渐将噩梦抛诸脑后,心下宽慰许多,不料一回房里,就看见孙希桥低吟浅唱,又不像是在品诗诵词,忍不住问了一声,却听他回答:“为夫人腹中这胎儿起个名字,若是男的呢,还须从他哥哥,顺个虎字才好,只是那子字不能再用了,得另想一个。”听了他这一番话,那梦境旋即又浮现眼前,只是不便细说,心想既然老爷决定了要承个虎字,我也只好颠倒这梦,往好里想去吧,因又想到梦里本是那虎驮着孩儿来的,倒不如想是这孩儿骑虎而来的好,想必这孩子定不是世间泛泛之辈了。想到这里,不禁眼界通明,倒不想是那虎夺了哪里的孩子,而是那孩子骑了虎来的,竟比虎还强了!于是心头一热,喜得脱口而出:“就是强虎还好些。”孙希桥听了,觉得很妙,当即同意,只说:“嗯,真真最好不过的,不过若是生个女娃,就该换个雅致一点的。”夫人听了心里不悦,便不答话。
☆、第五章
孙希桥见夫人对自己不予理睬,自知失言,又不好跌脸去赔不是,见夫人过屏风后去了,自己无趣地走了出来。这时恰值桃李争妍的时节,虽然十一年来军阀混战不休,但大都争些名城重镇,一家人躲在这佛山脚下,位置偏僻,又兼家资充裕,生活过得还算太平。最初命王鹿护主来此,只打算避些时日的,没想到袁世凯执政的四年并不太平,于是便给父亲传来书信,意图就在此地建造房屋,姑且住下。不料八年后自己又辞官不做,寓居于此,便将房屋扩建了好些,盖成一个大院子,当地人都唤作孙园。
孙园本来就豪华过分,又加上常有高官来走,在当地百姓看来,这院子主人的身份就更加神秘了。也不知里头住的是什么大人物,只是都不敢靠近,就连远近的孩童都知道“到了殷汇镇上,走到菜场就回头,街头孙园有人管,过了门口要杀头。”显然,这是老百姓以讹传讹的说法,只是孙希桥一家都是些静默的人,一向深居简出,生活上又有下人打理,因此老百姓很是好奇。再者自1921年9月许世英听命于北洋政府,出任安徽省省长以来,便不时来孙家探视,春来尝李,夏来纳凉,秋来品酒,冬来贺节。每每他来,孙希桥感念前情,必定要让家人烹肉煮酒,热忱款待,而后随着他一路升官,做了段祺瑞政府的内阁总理,那些家人们便在街市上肆意宣扬,被一些耳目灵光的好事之徒听到,一张嘴就传的不成样子了。
孙希桥走出房门,正在院子里看着那桃李芬芳,蜂飞蝶舞,与百里之外战火之中的山河又是一番景象,不禁感慨万千,一会想到自己明智偏安,保全父母康泰,妻子免受战祸,一会又自责山河破裂,匹夫无能,正在豪情万丈与愁绪万千之间跌宕起伏着,突然听见许世英在院子里嘘嚷着进来,孙希桥连忙迎出。
这几年许世英经常来孙家走动,家人们也都熟悉了,虽不阻拦,但大多会先跑进来通报一声,今日怎么突然就冲进院子里来了?孙希桥心内奇怪,来不及揣测,就已经与许世英触面了。
一见面,许世英便开口:“孙兄快快搭救兄弟一把!”说完一脸焦急就立即浮上来。孙希桥一听,知道必是出了大事,只是自己一直安逸于此,未曾听闻,再定眼瞧那许世英,风尘仆仆,激动不安,全然不是往日从容淡定之态。于是命家人速备酒水给他压惊,再细细问他处境。
原来许世英早在今年年初就因为政府财政困难辞去了内阁总理职务,此后奔赴上海,组织了反对直系军阀孙传芳的苏浙皖联合会,而如今虽是奉系张作霖占据江山,但是毕竟以北方为中心,皖、直之间任然不安。许世英组建苏浙皖联合会以后,立即受到通缉追捕,无路可逃时,想到了孙希桥这一方太平宝地,于是暂避于此,以作长久之计。
孙希桥听了这一番讲述,知道情势危急,躲在这里终究不能长远,况且一旦匪兵找寻到此,自己一家老小受难不说,当地百姓也将不得太平。只得晓以利害,共图良策。许世英也早已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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