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4页)

曾经跟他一样是富贵少爷的江四哥,在二十岁的年纪就遭遇家变,接着整整在外头流浪了八年,然后再像个乞丐似地回到宜城,又历经两年的磨难,如今终于安定下来,安稳地当个小油坊的掌柜。

是怎样的心境,可以让一个人坦然面对从拥有到失去、从尊贵到卑微、从云端重重地摔落谷底呢?

他好想知道。

“江四哥,我问你,当你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你怎么办?”

“听天由命。”

“可是,你没了钱财、没了宅子、没了妻儿,你不害怕吗?不会不知何去何从吗?”他激切地问着。

“是的,当我什么都没了,我会怕。我以为老天已经弃我而去了,可是当我一次又一次死去活来时,我知道,老天还想留着我,虽然我不知道祂为什么要留着我,但现在我明白了。”

“在那个当儿,你什么都没了呀。”

“我有手脚,还有脑袋,我并不是什么都没了。”江照影听出了他一再重复问话的端倪。“你已经救回令尊,也没被抄家,你在担心什么?”

“侯家信誉扫地,寅吃卯粮,随时都有破产败家的危险。”

“外面都在说,你家的舅老爷已经在帮忙了。”

“他是在帮忙没错……”侯观云顿时又觉得喘不过气来。依依不在,他再不找个人倾吐,他怀疑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江四哥,我完了,我又走回我爹的老路子了。我不愿意,可我不得不跟着三舅这样做。我不能败家,我得担起侯家的一切,这担子好重好重,重到我担当不起……呵,你可以笑我不能吃苦,但我就是不想出卖自己的灵魂,甚至因此不能娶我喜爱的姑娘。我不愿意,实在不愿意啊!”

“你喜爱的姑娘?”

“不是喜儿!”侯观云慌忙地道:“江四哥,你千万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江照影注视他,神情严肃。“我来这里,原本还要告知另一件事,没想到跟你搭到一块了。”

“另一件事?”

“两个月前,一个姑娘夜里来油坊买油,在门前晕倒了。”

“什么?!”侯观云的心在狂跳。

“她晕倒的原因是癸水血崩,大夫说是喝了打眙药,但她并没有身孕,她是被迫喝下的;另外,她身上有很严重的鞭伤,动手的人十分狠毒,每一鞭都打在姑娘家胸口和肚子皮肉最脆弱的地方。喜儿看了,一直掉泪;小梨气得说要去告官,却让那位姑娘阻止了。”

“她……老天……该不会……”侯观云两眼发直,双腿发软。“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我认得她。有一回在山水茶馆里,她带了她的家人过来吃饭……”

“依依!”侯观云一跤跪倒,心痛如绞,泪水夺眶而出。

“依依?我认出她是你的丫鬓,她这才说她叫沟儿,但她始终不愿意说出受伤的原因,更不愿我们去告官或找侯家。她说是她不好,跟侯家无关,不想将事情闹大。喜儿为了保护她,也没敢向外人透露收留了她。”

事实像一道又一道的狠鞭,毫不留情地往侯观云的心脏鞭笞下来,痛得他无法呼吸,全身血肉好似被野兽撕咬,也跟着剧痛起来了。

好痛!依依所受的苦楚更甚于他干万倍啊!天啊!他果然是个蒙昧无知的大少爷,家里发生了这么一桩大事,他竟然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他还算是这家的主子吗!

是谁下的手,不言自明。他好恨!好怨!好气!他死命地握紧拳头,恨不能立刻揪住那个狠心肠的恶人,一拳打死他!

“她养伤期间,心事重重,不太说话。喜儿照料她,常见她默默掉泪。”江照影若有所悟地道:“我本来想郑重告诉你,请你善待家中仆婢,却没想到……原来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她在哪里?!”侯观云倏怱跳起,焦急问道。

“她养好了伤,我叫阿推送她回家了。”

“她住在什么地方?!我去找她!”

“你既不能娶她,又为什么要找她?”

“我——”

就是因为不能娶她,他才迟迟没敢去找她,然而事到如今,他再也不能忽视自己的感情了。

他掉下了眼泪,无助地道:“江四哥,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呀?!为了维护家业,我必须娶我三舅的女儿,可我爱的是依依啊,我不能没有依依,我要找她回来,娶她为妻……”

“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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