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部分 (第2/4页)

的额头上说:“上帝保佑您,您是一个天使,您竟这样爱惜花朵。”

“不,”她回答说,“我是鬼,可做鬼,我并不在乎。”那老人本来就没有等她回答,也没听见她的回答,就又大声说:“可惜我太不好了,太穷了,对您一点也不能有所帮助!”

“您能帮助我。”她说。

“是吗?”

“把马吕斯先生的地址告诉我。”老人一点也不明白。

“哪个马吕斯先生?”

他翻起一双白豪蒙的眼睛,似乎在搜寻什么逝去的往事。

“一个年轻人,前些日子常到这儿来的。”马白夫先生这才回忆起来。

“哦!对??”他大声说,“我知道您的意思了。等等!马吕斯先生??男爵马吕斯?彭眉青,是吧!他住在??他已不住在??糟糕,我不知道。”

他一面说,一面弯下腰去理那山踯躅的枝条,接着又说道:“有了,我现在想起来了。他时常走过那条大路,往冰窖那面走去。落须街。百灵常您到那一带去找。很容易遇见他。”

等马白夫先生直起身子,一个人影也没有了,那姑娘不见了。他的确有点儿害怕。

“说实话,”他想,“如果我这园子没有浇过水,我真会以为是遇见鬼了呢。”一个小时过后,他躺在床上,可这念头又回到他的头脑里,他快要人睡了,也就是思想如寓言中所说的为飞过海洋而变成鱼的鸟似的,逐渐化为梦境,进入迷离的梦乡,这时,在朦胧中他自言自语道:“的确,这很象拉鲁博提埃尔说过的那种精灵,真是个精灵吗?”

四马吕斯的奇遇

在“鬼”造访马白夫公公的几天过后,一个早晨——星期一,马吕斯为德纳第向古费拉克借五个法郎的那天——马吕斯把那五法郎放进口袋,决定在交给管理处以前,先去逛一会儿,希望能回家后好好工作。他经常是这样的。一起床,就坐在一本书和一张纸面前,随意涂上几句译文。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是把两个德国人的一场著名争论,甘斯和萨维尼的不同观点译成法文,他看看萨维尼,又看看甘斯,读上几行,试着译一行,不行,他总看见在那张纸和他自己之间有一颗星,于是他离开座位站起来说道:“我出去走走,回来就能顺利工作了。”他去了百灵常到了那儿,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愿见那颗星,也比任何时候都更不愿见到萨维尼和甘斯了。

他回到家里,想再继续工作,但一点也办不到,即便是断在他脑子里的一根线索,也没法连起来,于是他说:“我明天再也不出去了。那会妨碍我工作。”但是他没有一夭不出门。

他的住处,与其说是古费拉克的家,还不如说是百灵常他的真正的住址是这样的:健康街,落须街口过去第七棵树。

那天早晨,他走出了第七棵树,去坐在哥白兰河边的石栏上。

一道欢乐的阳光正穿过那些通体透亮的新长出的树叶。他在想念“她”。他的想念逐渐又转为对自己的责备,他痛苦地想到自己被懒惰——心灵麻痹症所控制,想到自己的前途越来越黑暗,几乎连太阳也看不见了。这时他内心有着一种连独白也算不上的朦胧想法,由于他的内心活动已极细弱,就连自暴自弃的力量也丧失了,在这种愁肠百结的怅惘中,他感受了自然界的种种活动,他听到在他的后面,他的下面,哥白兰河两岸传来了洗衣妇的捣衣声,他又听到鸟儿在他上面的榆树枝头啘啭吗唱。一方面是自由、自我陶醉和长了翅膀的悠闲之声,另一方面是劳动的声音。这一切唤起了他的深深感慨,几乎使他陷入沉思,这是两种快乐的声音。

他正这样毫无办法地出神时,突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说:“嘿!他在这儿。”他抬起眼睛,认出了那人就是有天早上到他屋里来的那个穷姑娘,德纳第的大女儿,爱潘妮,他现在已知道她的名字了。说来也奇怪,她显得更穷,却也漂亮些了,这好象是她根本不能同时迈出的两步。但她确实已朝着光明和苦难两方面完成了这一双重的进步。她光着一双脚,穿一身烂衣服,仍是那天那么坚决地走进他屋子时的那样子,不过她的破衣裳又多穿了两个月,洞更大了,烂布片也更脏了。仍是那种沙哑的声音,仍是那个因风吹日晒而又黑又皱的额头,仍是那种放肆、散漫、浮躁的目光。而她最近受过的监狱生活,又在她那蒙污受难的相貌上加了一种说不出的让人见了心惊胆颤的东西。

她头发里有些麦秆皮和草屑,但不象那个受了哈姆莱特疯病传染而疯狂了的奥菲利姬,而是因为她曾在某个马厩的草堆上睡过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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