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部分 (第1/4页)

象荩自回南园。又安插了邻家老妪与赵大儿母子做伴的事。

次晨,脚夫赶个大骡子早到。王象荩包好所余井板底下银子,搭上行李骑了,进南门出北门,循驿路而去。

却说王象荩此行,偏偏路上受了几个大惊。

到了宜沟驿住宿,对门店里半夜失了火。风大火猛,那火焰斜飞在半空里,街上喊声如沸。这店里客人,各要夺门而走,店主人不依,总不开门,说:“客人行李要紧,万一开了门,救火人趁着进店,抢了行李,火灭之后,就要说我店家有了转递,有了藏匿,现在火不顺风,我们只得静候。真正火到咱店里,那时开开后门,咱大家逃命,行李付之一烬,这叫‘天塌压大家’,如今爷们只要把盘费收拾好,带在身边。”众客也没的别说。少时,风觉微息,驿丞官督率救火,人多水集,竟把灼天之焰扑灭下去,只烧对门店临街草房三间,后边瓦房不曾沾着。这边店内住客,一夜何曾安枕。到了四鼓,王象荩随众人开发店钱,拉出骡子,搭上行李,出了店门,从水滩泥灰上走过;没一个口中不是“阿弥陀佛”四个字。

一路北行,到了丰乐镇住下。偏偏有个小偷,自墙上翻过来,磕的瓦响,店主人惊的走了。虽说分毫未动,却又一夜不曾安寝。

又一日到了褡裢店,这南头有座龙王庙。王象荩及四个同行的,歇在饭铺里。吃罢饭歇息闲话,只问道:“这是什么庙?”那铺中掌锅老叟道:“额血龙王庙。”又问道:“怎叫的这样稀奇?”老者笑道:“这龙王不治水,单管伺察人。凡人心里有阴私,打庙门前大路经过,没有不犯病的。说起来话长。这龙王原是个上京选官的武举,那日晚上,住在我们邯郸县南关里。店邻有个泼妇,夜间凌辱婆婆,隔墙听的明白,合店人无不旁忿。争乃行路之人,事不干己,只得由他。个个掩耳,不能安寝。到了次日午后,那位武举到了我们这褡裢店,只见天上黑云一大片,自南边邯郸县而来。这位选官的老爷对家人说:‘我若是一条龙,定然把昨晚那个不孝的媳妇挝了。’话未毕,家人只见主人腾空而起,钻到黑云里边去了。这黑云又折回南行,家人只是仓皇无措。过了一个时辰,这选官的老爷,自空中落下,说:‘痛快!痛快!我把那个泼妇一把挝了。’伸手时,五个人指头,变成五个龙的爪。家人看主人面上,全是金鳞。忽一声道:‘肚子硬着疼。”家人道:‘我与老爷揉一揉就好。’忙为解开胸前衣服,不料全身都成了金鳞。立时,坐化成一条龙,又腾空而去。庙后有衣冠墓,墓前有碑。客们看看庙内神像,是照老爷原像捏塑的。”说罢哈哈大笑。行路人好奇的多,都说看一看。有三个先行,王象荩第四。就有一个道:“你们去,我看行李罢。”四人进庙里?”了头。看那神像,怒容,环眼,戟须,狰狞可畏。一手直指座前,座前竖一牌,飞书四个大字:“你可来了!”两边雷公、风婆、云童、霓母,恼的可怕,笑的更可畏。这四个看罢出庙,到饭铺俟喂饱骡子,一齐上鞍。晓行夜宿,结伴北行。

走至内丘县地方,天色将午,定然到南关打尖。谁知天气沤热的很,骡疲人汗,大家觉得难耐,急切歇处,还有十里竟不能到。忽听雷声殷殷,只见东北上黑云遮了一角。那云势自远而近,雷声由小而大。田间力农人道:“东北抬的海来了!”

少顷,日驭已遮,风阵直横,排了一座黄山。众人加鞭前奔。

说时迟,那时快,风吹的沙土满天,电光如闪红绫,雷声无物可状。众人看内丘县是万不能赶到的,那农人荷着锄,行人挑了担,这五人加上鞭子,望道旁二里远一所古庙赶来。将及两箭远近,大闪一亮,通天彻地俱红,闪过去即是雷,震天动地一声,雨点有茶杯大。风刮的骡子强曳前行,挑担的竹篓斜飘。

唯有荷锄的浑身流水,已先进庙。这五人到山门下的鞍来。原来此庙已古,墙垣俱无,只有后边五间大阁,瓦退椽折露着天,前边三间山门东倒西歪,几根杉木大柱撑着。牵进五头骡子,这两搭毡穗子已是渌渌的流水。又怕牲口惊惧碰着柱子,五人不敢在此避雨,只得钻着水帘子上阁里来。阁内已无神像,两边露雨如注,东边略完好些,已有十七八个人先到了。这一半干衣人,一半湿衣人,少不得同挤在一处。猛然一声霹雳,也不知是降之于天,也不知是起之于地,论那九节虹霓大炮,只像一个爆竹而已。况虹霓炮之响,一点一响,再点再响,这个雷连声大震,如塌天一般。阁以上龙吟直如马鸣,阁以内硫磺气扑面而来。只见那个在褡裢店不看额血龙王的人,只是就地匍匐,急往人腿下爬,嘶嘶喘喘喊道:“我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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