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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讲观风一事,这道衙礼房恪慎办理。单说谭道台到任,告示上有丹徒两字,拜客柬帖,谭字下有个绍字,不知话从那里起头,满城中都说,新道台与谭绍闻是本贯的同堂兄弟。又说新道台请谭绍闻进道衙住了一夜。又说谭绍闻到衙门,新道台送笔墨银一百两。论其实,本来没个影儿,传说的却俱有证见。虽说捕风捉影的话,是久而自息,然当下轰传,也得一两个月,才能不扑而灭。谭道台昨夜筹画,果然明鉴万里。
而谭绍闻每日下学回来,后门上便有石灰字儿,写的“张绳祖叩喜”一行。又有“王紫泥拜”一行。又有“钱克绳拜贺”一行,下注“家父钱万里,字鹏九”。又有用土写的,被风吹落了,有字不成文,也不晓的是谁。总因谭绍闻在新买房子内念书,没人知晓,不然也就要有山**上,小小的一个应接不暇。
一日,绍闻父子正在书房念书,只听剥啄之声,拍个不止。
绍闻听的,只得走至门内,问道:“是谁。”那外边只说了一个字:“夏。”绍闻道:“钥匙在家母手里,只等饭熟时,人来开了门,才得回去。我怎的请你进来呢?”夏鼎说:“不用说这是盛价王中的法子,把贤弟下在这个——”住了口不说了。
绍闻道:“委实是家母的调停。”夏鼎道:“老太太舍不的。只是我有句话,不是隔门说的,我现在住了道差。”绍闻道:“我这一向没出门,全不知道:“夏鼎道:“我不管你知与不知,只说与你两个字,你记着。”绍闻道:“什么哩?”夏鼎道:“买办。”便扭项而去。这绍闻茫然不解,依旧回去念书。
不多一时,正与篑初说文字,又听的一声说:“开门来。”
绍闻细听是张正心-声音,即走向门内,把钥匙隔墙扔过去。
张正心开了门,进到书房。两人为礼,篑初也作了揖,各让坐下。张正心道:“道台那边没个消息到这边么。”绍闻道:“寂寂无闻。”正心道:“这个是道台谨密,却正是贤弟之福。昨日听人说,道台大人与谭伯母送了两毡包表礼,还有弟妇一匣子珠翠钗环。又有人说与贤弟一千两银子,叫贤弟修坟,道台大人还要到贵茔祭祖。我听说全不像话头。”谭绍闻道:“一点影儿也没有。”张正心道:“宫中要细腰,四境女人就十天不吃饭。无识之人,满口胡谣,大率如此,究他则甚。然要知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我正要送个信儿,道台大人二十日观风,已有告条出来。”
道言未已,县堂上来了一个礼房,张正心、谭绍闻俱是投册卷时候认得的。进书房为礼,少叙寒温,拿出一张过朱的名单,上写“县试儒童前列名单”,计开第一名谭绍闻,第二名某某,第三名某某,共二十名。又拿出一个全帖,上边横写名子,与名单排次一样,但知会过的,名下有一‘知’字。张正心道:“昨日学里老师,也是这个办法,府学名帖二位老师、县学名帖二位老师。我也把知单上写了一个知字。”绍闻即叫篑初照样写,篑初遂照样把自己父子名下,端端楷楷各写了一个知字。礼房即要起身,绍闻道:“少坐说话。”礼房道:“事忙得很,晚鼓即要清册,明日申送道台衙门。”绍闻道:“少敬得很。”礼房笑道:“到院考时,我送两张大报条来,到那时竖旗礼先要三十两。”张正心道:“有,有,有。”
送出大门,只见胡同内一个小厮,背了一个小孩子,见了张正心,小厮道:“看那是谁?”小孩子笑着,叫了一声哥。
这个是谁?正是张类村老先生第三房杏花儿生的小儿张正名,已三四岁了。这名相公下的小厮肩背来,跑到正心跟前。张正心道:“名儿,与谭大哥唱喏。”绍闻道:“进屋里,你好行礼。”张正心抱起来,同进书房。
放下,说:“唱喏,唱喏。”名相公果然照着绍闻作下揖去。绊了半跤,几乎跌倒,正心急拉祝又引到篑初桌前,说:“作揖儿。”那篑初果然依着揖人必违于其位的礼,离了座位,深深的一揖。正心道:旧里还他。”绍闻道:“这位贤弟,还是小前辈哩。”
绍闻看看屋子四周,说:“无物可敬贤弟,该怎的?”那名相公指着桌上筒儿的笔说:“我要那呀!”篑初即取了一管旧笔与了。绍闻抱在椅上,叫小厮扶着,与他一张白纸。这名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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