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3/4页)

竟有过那种癫狂愉悦、刻骨铭心的欢爱。那晚她从大队回到家里,趴在被窝里哭了一个晚上,为了弟弟,为了这个家,一个女人难道就该把自己的身体交给第二个男人?她狠狠揪自己的头发,双手用力地狠掐自己身上马胜有抚摸过的地方。她对生活的厌倦和疲惫之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这样真实,对自己的不满,像烟熏火燎,令她烦躁不安。初春的沉沉黑夜,沉重得让她透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该怎样摆脱这种重压,摆脱这种痛苦。仔细想想,每个人无论你伟大、渺小,都会慢慢地走到生命尽头。好与坏都是相对而言,人一旦闭上那双眼睛,一切都无所谓好,无所谓坏。蓉蓉的心里一阵阵发凉,在她看来,生命又像是一只虫,爬来爬去也不过是在一块事先圈定的区域里绕一个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长途跋涉。而人们往往仍执迷不悟地、吃力地向前爬,煞有介事地奋斗,或采取不同的手段、方法去努力去争取。再想想,疾病、苦难、不幸、贫困……又像一个个巨兽,随便哪只脚踏上来,便什么都完结了。

她把这些都想通了,忽然呵呵地冷笑起来。她可以想像自己的不知是悔恨还是喜悦从内心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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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蛋 第三章(7)

她想明白了,现实的生活,男人,对自己来说,似乎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晚上,蓉蓉走在凤凰街村的大街上。她的生活,就是从这个村庄开始的,从会走路的时候起,就这么走来走去。来来往往的人,谁也永远弄不清楚到底要想到哪里去,哪里是终点。只要知道眼下要跨出的一步,就一步一步地跨出去。人一生就这样忙活儿。现在在蓉蓉的眼里,这个偌大的村庄既不是因酷热,也不是因下雨,而是这个村庄自己在燃烧、在陷落、在沉没,死亡就是这样来到人们中间的。

雾气从天边升起。冀西平原的天气很怪,初春的夜晚一眨眼大雾弥漫,浩荡不散,村庄里的声音,差不多被这雾气吞没了。

过了十字街口,往西走二百米向北拐,蓉蓉进了大队院里。

马胜有的白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抓阶级斗争〃〃一打三反〃〃斗私批修〃〃农业学大寨〃〃抓革命,促生产〃……他这个统领八千多口人的革命委员会主任忙得手脚不能沾地。那天革委会研究怎样〃严防阶级敌人翻案〃,在被打倒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身上再踏上一只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会议散后,马胜有单独把马胜才留下来,脸色阴沉地凑近马胜才耳边,说:〃咱们给凤子翔部队的那个函件快两个月了,没有一点动静,那小子还在部队干得好好的,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前天我找了公社李主任,李主任跟县革委办公室宁主任打了电话。你再拟一封公函,写清楚凤成全1941年投敌叛国,被定为叛徒。为了保持解放军队伍的纯洁,决不允许叛徒的儿子凤子翔玷污我们钢铁长城。要旗帜鲜明地表达村、公社、县三级党组织的意见,加盖村、公社、县三级革委会公章。事不宜迟,这件事明天你就到公社、县里去办。〃马胜才咬着牙说:〃三级革委会公函,那凤子翔这个凤凰蛋就彻底碎了,回村当个驴粪球吧。〃大队办公室里只马胜有一人,他在暗暗得意:用不了多久凤子翔就卷铺盖回村了。记得好像列宁说过,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我马胜有也是无奈,既然村里两派斗争,想躲也躲不过,不进则退,也只有这样干下去。

他的夜晚是要悉心而度的,黑夜将许多故事掩藏着,留下了许多的愉悦或刺激。现在的马胜有坦然了许多,想想那晚和蓉蓉的拥抱亲吻,他有些后悔那晚没有把事做了,当然当时自己惧怕怀疑何蓉蓉施的是美人计,弄他个破坏军婚。现在想想那晚的细节,似乎又不是,何蓉蓉是那样的主动,那样急不可耐。她何蓉蓉在他之前一定和凤子翔弄过,不然她不会这么懂男人,她的身子就不会颤抖,就不会呻吟得喘不过气来……要是她耐不住寂寞就是为了让我弄她,从这个角度想,蓉蓉那晚没有设下什么圈套。

马胜有无法抹去那晚的记忆,他默默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就在这个时候,何蓉蓉进了大队的大院。听到脚步声,马胜有透过窗口看见何蓉蓉正向屋里走来,很有一种沉稳、略带着漠然的表情,一截裤腿挽到膝下,小腿修长,腿肚子充满弹性。马胜有站在窗前两眼直勾勾刚刚看完蓉蓉腿部,她一推门进了屋。

其实,这次蓉蓉是有备而来,无论从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有充分的理由……她的弟弟由一个参不了军上不了高中的中农子弟,一下子变成了县化肥厂一名令人羡慕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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