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 (第2/4页)
腿。他感到自己跑得空前的快。
大学教师在人行道上飞跑着,迎面驰来的许多自行车躲躲闪闪地给他让着路。他看到自行车上那些红男绿女们惊讶的、兴奋的神情。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疲倦感,却感到一种因为衣服急剧摩擦皮肤而产生的微弱快感,为了增强这快感他加速地奔跑,后来他感到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幸福的潮水里了。他感到四肢矫健灵活,犹如森林中的猿猴;身体浑圆滑溜,宛如淤泥中的泥鳅。他婉转自如地在自行车的密林中游动着,无数次的,都是当急速冲来的自行车即将闯上自己的身体时而自己身体一侧就回避了。路边的树木刷着白石灰的树干像一排等距排列的士兵,一个砸着另一个,连绵不断地扑倒在地。体育场的绿色铁栅栏像剪刀一样剪着他的身影。他感到这次奔跑正是二十年前在故乡河边那次狂奔的继续。那次他是追赶爱情,那次他与同班女生汪小梅看完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被保尔·柯察金与林务官女儿冬妮娅的爱情深深地麻醉着,他们尝试着接了一次枯燥无味的吻之后便开始追逐,模仿着保尔和冬妮娅的追逐。汪小梅是学校里的田径明星,正好扮演着善跑的冬妮娅。王三那时是个满头乱毛的野小子,恰好符合了保尔的身份。他们在河边上,踩着柔软的绿草飞跑,在奔跑的过程中因为衣服摩擦皮肤王三的快感产生了,在追逐汪小梅的狂奔中王三进入了青春期。
幽默与趣味(5)
那时河边的芦苇如轻浪一浪一浪追逐着,那时河中的流水像一匹明晃晃的绸缎,那时在狂奔结束时汪小梅按照书上的程式把后背靠在王三的胸膛上,那时王三突破了书上的程式发展了保尔·柯察金,胆怯地用手按住了汪小梅的小青苹果一样的坚硬Ru房,那时汪小梅回头捅了王三一拳又踢了王三一脚,红着脸骂王三流氓,说王三不照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青年教科书去做。那时王三还想狡辩那时汪小梅说保尔根本没摸过冬妮娅。那时王三说肯定摸了只不过作者怕羞把这细节省略了。那时两个人为这问题争论不休,那时王三只好说我错了我今后一定改正,那时他嘴里认着错眼睛却着了魔般地盯着那两个青香蕉苹果盯得汪小梅满脸挂彩。那时他又按捺不住地伸出手去抚摸苹果,他想像着那苹果上还挂着一层白粉霜呢。那时汪小梅半推半就是一朵“豆蔻开花二月初”满面的娇羞,那时王三霸蛮强硬。那时汪小梅咕嘟着小嘴像个花骨朵儿说不让你摸不让你摸男人摸了长得快长得大俺姐说男人手中有酵母一摸就发了馒头。那时王三根本不听她的莺歌燕语硬摸了,她一声呻吟少女时代结束了。那时他们又接了一次吻这一次跟上一次感觉大不一样,他感到她的身体烫得像感冒病人一样她的呻吟像一个成熟的妇人了。那时他就模模糊糊地意识到爱情是一种发展迅速的病毒。那时他与汪小梅好得如胶似漆,那时他的酵母使汪小梅如雨后春笋一般茁壮拔高,很快就高出了王三一个头,两个头,后来汪小梅被选拔到省里当了排球运动员。现在王三自己感觉到跑得比那次还要潇洒,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狂奔,好像他不是一个被追赶逐的“流氓”而是一个追逐逝去青春与爱情的健将。当!一声破锣响;咚咚咚,一阵乱鼓鸣;他从迷醉中惊醒了。
气喘吁吁、筋疲力尽的大学教师王三从浪漫的少年梦中解脱出来,满身冒着热汗,跌在了这个腐臭城市的人行道上。在一排绿色的铁皮垃圾桶旁,他踩着一快西瓜皮,像无聊的滑稽剧中的丑角一样,夸张地挥舞着手臂,滑行了数米,然后沉重地跌在垃圾桶之间。他的身体像一枚炸弹,轰起了成群结队的苍蝇。他想干脆就死在这里罢了,但远远地看到由那两位红袖标老大娘率领着的追捕大军正呐喊着逼近。巨大的恐怖动员起大学教师最后的气力,他跳起来,继续往前跑。这时又一声破裂的锣响在他的耳畔炸开,紧随着锣声还有咚咚的擂鼓声。他歪了一下脸,看到毒辣的阳光底下,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盆开败了的君子兰,桌周站着几位老太太,插着几面油腻的彩旗,旗在阳光中垂着头,老太太们则敲着锣打着鼓,满脸油汗闪光,神情极为生动。一个瘪嘴的老大娘颤悠悠地喊:开展全民灭鼠运动———人人有责哪———咣,咚咚咣———王三被这些业余警官们吓破了苦胆,绕着他们向一条窄街窜去。他听到后边那两老太太在喊:“老姐妹们,截住那个流氓呀!”王三一回头,看到正在进行灭鼠宣传的那几位老太太停止了敲锣打鼓,眼睛瞪得溜圆,蓝光闪烁,像狸猫的眼睛一样,像正要对老鼠发起突袭的狸猫一样。她们的尖利的长指甲像慈禧太后的长指甲一样,表现出法律的威严,一下就能挖出人的眼球。只看了她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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