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2/4页)

慢慢啃噬殆尽,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日复一日的惶惶不安,恨不得即刻就能赴死,却又缺少自裁的勇气,时间久了,黑暗让你渐渐的忘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只能在黑暗和恐惧中颠沛惶惑,然后麻木疲惫,最终,连死也懒得自己动手了。

被打入死牢的人,都会经历一个由惧怕黑暗到恐惧光明的过程,因为那一束光明一旦到来,即预示着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淳于月此时也正在经历着这样的折磨,才进来时,犹如刚刚还双目完好的人被瞬间剜去双眼,心中明明还充斥着明媚春光,眼中却再无色泽,四周寂静无声,连一丝喘气呻吟也无,只觉得眼耳突然消失了。唯有扑鼻翻涌的陈腐之气,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一开始,她还满心凄惶,为香雪悲伤,为淳于担忧,也为自己那不曾宣之于口的感情而憾痛,渐渐的,她没有任何心思去想任何人、任何事,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不知外间的日月轮换了多少回,不知外面何时季节,送来饭菜就吃,是什么味道也不关心,眼睛也不管是睁还是闭,反正都是一样的颜色。

耳边唯一的响动,就是牢头送来了饭菜,这些人在黑暗里摸索惯了,从来不会带了丝毫亮光,饭菜也是冷嗖嗖的,完全感受不到温度,她也懒得去理会,等着对方将饭菜放下离开,然后才摸索着去觅食,现在唯一的信念就是活着,淳于的未来她早已做了安排,可是,这些安排还有着太多的不确定,至少,她要看到那些不确定变成淳于自保的筹码才能彻底放手。

“你在这里,似乎过得比朕还要惬意!”

那个声音,犹如天籁让她心动,又如死亡的丧钟让她恐惧,她的眼皮微微蠕动,终究也不敢睁开,索性紧闭着不去贪恋那微弱的一丝光亮,因为这丝光亮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伤痛,为了躲避那透过紧闭眼睑渗透进来的明朗,她朝黑暗里侧了侧,脸上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游于表面的笑容:如果这样不够,圣皇陛下可以命人再加一些手段,只要你能解恨就好!

她说的是心里话,虽然不是她下的命令,可是到底害死了他的兄弟,那个看上去憨厚的男子,定然倾尽所有给了香雪最深沉的感情,才能撼动香雪自幼凄凉悲苦的心,才会让她顾全大义后选择为他殉情,虽然不知道当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可是她相信,香雪那信中透露的感情并非作假。

南宫逸看着那虚游的烛火下、尽失血色的容颜,心被狠狠的搓揉着,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说出对自己也这样残忍绝情的话,这些天,他时时刻刻都在恨她,恨她害死了自己的手足兄弟,恨她下这个残忍命令时丝毫没有想到过他,更恨她为了淳于不顾一切的付出,可是,越是恨她,就越是想她,想她在这样的地狱里是否能熬得下去,可是,想她的同时,那份对韩瑞愧疚又深重的让他心似灌铅、彻夜难眠。

连日来休息不好,使得他的嗓子沉重而艰涩,几乎带着破碎的嘶哑:你还是不肯说出那女人可能的踪迹么?

牢狱里长期的暗无天日,已经消磨了她所有的意志,此时的她近乎卑微的诉说心底的真意:她所有的罪过皆是因我而起,这笔血债,理当由我偿还,我又能供说她什么?

他真的愤怒了,他执意追究那个女人,难道她就不知道他真正的用意吗?她非但不知,还如此与他较劲,终于逼他怒吼出声:淳于月,你当真以我朕不敢杀你吗?

这一声,满含怨愤,满含疼意,直震得牢狱中回声不绝,这片天地也摇摇欲坠,牢头浑身发抖,手中的烛火摇晃不止,晃得被吼声所惊、仓惶睁开眼睛的淳于月瞳孔急速收缩,禁不住瞬息间就伸出双手遮挡突兀刺来的光亮,眼泪都疼了出来,南宫逸见状反射性的抬手挥灭牢头手中的烛火,天地瞬间尽归黑暗。

淳于月调整了很久,眼睛才在重新覆盖的黑暗中平复了疼意,感念他的体贴,心也跟着柔软起来,说出她犹豫了很久才说的话:如果我说,她已经为韩将军殉情了,你会相信么?

南宫逸心里突兀一跳,瞬间又被压下,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震得牢房的墙壁也震颤不止,笑得越久,淳于月的心就越凉,直到浸入了寒潭,他才止住笑意:淳于四公主,你当朕是三岁小孩么?殉情?多感人的措词!多荒唐的措辞!你是想给朕编一个痴男怨女的故事么?因为太爱他,所以想跟他同年同月同日死,所以想跟她做绝命鸳鸯是么?你是不是觉得朕离了你不行,所以才这般无所顾忌的戏弄朕吗?

她就知道他不会相信,或许,换了自己,也难以相信,可是香雪她,却做得出来,因为她无法在爱情和亲情间作出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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