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页)

林木匠大名叫林南轸,自言本是南直隶池州府人,因遭水灾,家人尽皆亡故,十五年前孤身流落至此。幸亏他此前家道殷实,随身带得一些银两,因在西山村买地栖身,做了农户。这林南轸每常也只干些农家勾当,便在闲时才帮人做个木工活计,赚几个活钱。因为手艺出众,方圆数十里都知西山村有个林木匠,将他本名倒渐渐淡忘了。这林木匠寡言少语,性子恬淡,从不与人争竞,便有人欺到头上,也多半默默忍了,故此在村里颇有口碑。

只是有桩怪事,却也教人颇费猜疑。林木匠正值盛年,身健体壮,既操着一门手艺,又无喝酒赌钱的恶习,几年下来,自是家道小康,日子很过得去。但他虽独身多年,却从不见有成家之想,似乎很乐于形单影只的生活。说起来这些年上门保媒拉纤的婆子,便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撮合的女家,也大抵是门户相当、各擅胜场。怪在林木匠就似王八吞秤砣,铁了心的一般,任你说破大天,只是笑而不允。那提亲的只道他眼光高,虽每每兴冲冲而来、丧耷耷而去,却贪着几两银子的谢媒之礼,仍是前仆后继、络绎不绝,大有一逞而后快之意。林木匠渐渐不胜其扰,但凡有人再来提亲,便借故躲了出去,不等天黑绝不回家。久而久之,旁人不免议论纷纷。有人说他与丧妻琴瑟甚谐,一旦死别,便誓不再娶,实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也有人猜他曾给女人坑害得家破人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是给女人骗得怕了。更有的说他这是前世作孽,今生与女人无缘,所以不娶妻室,那是老天惩罚。无论如何,媒人固然不敢再登门,他却也落下个“怪人”的名号。只是林木匠似并不以为意,依旧早出晚归,做他的生计。

这些旧闻,李逍遥知之甚稔,只是由于年纪尚小,弄不懂为什么男人不讨老婆,便要给人唤作“怪人”在他心中,男子汉当以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为己任,论起一个人有无出息,自然全凭武功高低来评判,跟讨不讨老婆没甚相干。林木匠瞧不出身怀半点武功,固难称“有出息”但较诸村里那班“只知有妇、不知有父”的无良之辈,却显然强得多了。只可恨一干俗人少见多怪,这样一个老实人,居然被冠以“怪人”之名,简直非颠倒、黑白混淆之至!天下宁有是理?李逍遥虽怀侠义仁心,却也知众口难辩,只得将一片善心化诸行动,此后不单不再与林木匠调皮捣蛋,反会时常帮他做些正经事情。林木匠心中自也感激,却从不溢于言表,至多憨憨一笑,以示嘉许。李逍遥知他讷于言辞,殊不介意。时间一长,这一壮一少竟成莫逆,不免令阖村诧异了许久。

李逍遥万想不到自己朝思暮想、寻觅多年的武林高手,竟然便是这位忘年好友林木匠!这真可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下喜不自胜,连磕了十几个头才罢。自此,林木匠便每日秘密传授他武功,练武之余,也教上几句《三字经》、《千字文》之类,聊作休息。最奇的是,他收徒之先约法三章,不许李逍遥打听自己身世,也不得泄露他身怀绝技之事,更不能在外炫耀武功,三者犯其一,即刻逐出师门,决不姑贷。

李逍遥性喜多事,这三样规矩原本不大守得住的,但他知倘给逐出师门,只怕自己习武之梦从此便成泡影,这可比吃不上饭、揩不到油还难受百倍了。是以虽也时时心痒难当,竟终能谨守规矩,不越雷池一步,这于他而言,实在是难能可贵了。旁人眼里,只道这小子终于浪子回头,立心做个木匠,却哪知他偷偷学起了武艺?

忽忽九年过去,李逍遥由一个蠢笨小儿,渐渐长成身手不俗、粗识文字的青年,虽然大抵劣性未能尽改,倒总不比从前那般一无是处了。这一切,实可说是拜林木匠所赐。

却说李逍遥小心翼翼打开秘道,正待钻入,忽听李大娘高声叫道:“逍遥!还窝在房里干啥?快出来帮忙招呼几位大爷!”

那声音来得好快,转眼之间已到了二楼。李逍遥大吃一惊,手一抖,三块木板尽数落在地下,响声大作,更唬得魂飞魄散。他虽然自诩身手不凡,胆量较常人不可同日而语,但大抵做贼心虚乃人之常情,李大侠怕婶婶,更怕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之至,跟功夫高低可没半点关系。

李大娘身经百战,自已觉出屋内声响有异,心疑他搞鬼,照规矩本该进去查看一番。只是今日情形大殊平日,既有三位财神爷红云罩体,光降送财,哪还顾得上理这臭小子?只得强压怒火,口里一叠声道:“哎哟,真是怠慢。三位请留神上楼,我这就教小二替各位安排上房。逍遥!逍遥!你死在屋里了是不是?”

李逍遥连声答应,手忙脚乱遮住秘道洞口,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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