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 (第1/4页)

这个戈壁滩创业,脚跟还没站稳呢。那时候风沙很大,我们用的基本上是吉普车,前面的玻璃都打毛了。一刮风都是灰尘。人们说,这里风不多,一年刮一次,一次刮一年。人住在帐篷里,一刮风就得起来拽着帐篷,要吹跑了就连个遮身的篷子都没了。另外喝水也是一大困难,用火车、汽车运,一吨水等于一吨汽油的钱,那真叫滴水贵如油啊。早上用过的水不能倒掉,留着晚上再用。特别是进去以后的第一个冬天,什么都缺。冬天在帐篷里睡觉,要戴上皮帽子,戴上口罩,穿上大衣,再盖上被子,我们叫全副武装睡觉。火炉到半夜灭了,火炉上头的那壶水到早上就结冰了。早晨睁开眼,被子上枕头上都落了一层沙子。1961年冬天,粮食已经很紧张了。当时是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在戈壁滩上尤其严重。那时我们职工大概一个月才二十多斤粮食,那算多的了,后来连这点也分不到了,最后只剩了几天的粮食了。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大缸子,我保存了好久,主要是喝稀饭。那时候炊事员的权力也是很大的,他那个勺子舀深一点儿舀浅一点儿都不一样,舀深一点儿你就吃得饱一点儿,舀浅一点儿你就只能喝稀的了。不过能喝稀的也好啊,也能顶点儿饱。到了晚上实在饿得不行了,怎么办呢?我们那时就买些酱油膏,泡一碗酱油膏一喝,再躺倒睡觉。我们全厂的人,包括我在内,全部浮肿了,脸上身上一按就是一个坑,一按就是一个坑。向上级报告了之后,从南疆紧急给我们调粮食,我们把全厂50台最好的解放牌新汽车调去运粮,从南疆运到吐鲁番火车站,再运到我们那里。从南疆运到吐鲁番来回一趟3600里,15天才能运一趟。这样陆陆续续运了两百多万斤粮食过来,算是救了几天的急。那时确实特别紧张,几万人在戈壁滩上,周围几十里地没人烟,往外疏散都很难。

21。再困难也不能不管(2)

二机部副部长袁成隆当时在底下蹲点,主要在兰州铀浓缩厂和酒泉原子能联合企业这两个厂来回跑。袁成隆说,那个时候啊,正是国家最困难的三年,西北一带那更困难,没粮食吃。中央很着急,很关心我们这俩厂子。中央有的同志提出来,要撤,坚决主张撤,除了一部分留守的,把人赶紧撤出来。其他不要了,人要保证。他这意见也是有道理的,国家到处都是困难,哪儿弄粮食去啊。但这个厂的厂长周秩跟我商量,他说咱们不能撤啊,一撤这厂子就完了,将来就难办了。我同意他的观点。我说咱们是不能撤,原子堆的建设费好大劲啊,好多东西是不能停的。一停,将来就不能再开了。我们向甘肃省委省政府反映,汪锋那时候是甘肃省委第一书记,他到我们的厂子去看了。后来还是地方想办法,挤点粮食给我们,把厂子保下来。

那时人们受处分最多的一个原因,很少会是别的,就是因为一个吃字。一个姓高的医务室主任受到处分,是他到食堂帮厨时多吃了21个馒头。从四川运咸菜的车皮到达车站,保卫科长的妻子听说后,带着几个学生去捡吃已经发臭的咸菜,她的丈夫因此遭到牵连。一位曾两次到苏联实习的技术骨干,也因为将食堂的两个土豆悄悄地装进大衣口袋,而再三受到大会小会指名道姓的批评。

困难时期,厂子里连汽车也停了,人们上下班都是步行,没吃的,就在兜里放两个土豆,走到厂里的时候已经饿的差不多了,只好先吃土豆。粮食没了,土豆眼看也没多少了,周秩就给中央打电话,甘肃省在自己极端困难的处境中,仅用三天时间就给他们弄了一列车土豆。因为是冬天,土豆从外面天寒地冻中拉过来,不敢往暖和一些的地方存放,怕给化掉了,土豆一化就坏了,根本吃不成了,可又不能总放在外面。所以,火车到了以后,就赶紧把土豆给大家分下去。每个人是七天的量,得到各自的一份之后,也没办法保存,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土豆煮熟了。没有锅灶的人便在办公室里砌了个小土炉子,拿洗脸盆洗脚盆当锅用,先把土豆煮熟了,然后再放进旅行包里。

西北的几个厂子连连告急,事情报到上头,薄一波找到刘杰,警告说,刘杰你要注意啊,要撤的话就赶紧早撤。西北三天撤不出来,那时还没粮食的话你怎么办?

刘杰说,我一听,更感到问题的严重。聂总知道了,也说刘杰啊,你要照顾大局,尖端武器、核武器是大局,国家困难,粮食缺乏,要求大力精简,也是大局。所以,在那种紧急情况下,我们也适当地减了一些人口,鼓励有门道的人自谋职业。也有很多人不辞而别了。长期营养不足的必然结果是职工体质急剧下降,疾病环生。由于粮食、副食品匮乏,环境恶劣,加以职工与家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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