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部分 (第1/4页)

我慢慢起身坐好,心里终是认为能免则免,毕竟人命至重,只求皇儿泉下安息,毋须人命作陪。可我又不愿开口,怎么觉得他让小碌子跑这一趟就是为了折腾我,想着我便冲小碌子摇摇头,本是表示这不是我该管的事儿。

“皇上就知道皇贵妃不忍,必会摇头。这些年,得皇贵妃规劝,皇上对秋决死囚十分谨慎,一再要求刑部反复核实,方才批示。其实皇上的批复是,吕朝允、额勒穆,著各枷号两个月,鞭责一百,流徙宁古塔。”

小碌子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招摇入眼时,我仿佛看到了皇上揶揄的神情,他竟然拿这种事情来逗弄我,简直不可理喻。

“皇贵妃,奴才这就让人把您抬去乾清宫陪着皇上,皇上也好安心批阅奏折?”小碌子接着就顺嘴给我衔来橄榄枝,是不是我一接过,白鸽就该飞起,这个世界恢复平静。

不过我却是径直躺下,接着干脆扭身面朝里侧,背对于他,我算是连小碌子也不愿待见了。他自己说过,小碌子在我跟前的通风报信都在他的默认中,可现在,小碌子的表现直接就是他的授意。

可惜,小碌子有备而来,他要说的还不止这些。

“皇贵妃,今早皇太后下了两道懿旨,一是为保证钟粹宫钮氏顺利生产,每日出入御花园不得超出半个时辰,其余时间静养钟粹宫。如腹中胎儿有何不稳,只问罪钮氏一人,望钮氏好自为之,另外其母在内的家中女眷禁止入宫探望钮氏。”

对此我无关痛痒,那日怕她动了胎气,遣翠艾随去照料。岂知翠艾回来禀告,一出承乾宫,她就生龙活虎,一路都在气怨自己受骗上当。后发现翠艾跟上,便凶巴巴把翠艾驱赶回来。

“二是收回建宁长公主随意出入宫门的金牌,今后未经太后允许,公主不得入宫。”

听到这,本是微阖的双目狠狠紧闭,都是因为我,公主才受下这份委屈,我倒是情愿皇上那天的一耳光打在我脸上。

“皇贵妃,皇上这两日吃没胃口,寝无睡意,火气十足,没您在身边,皇上静不下心。李太医有没有好好给您的腿脚医治,那些个活血化瘀的药只管用着,您要快些好起来。”

睡吧,睡吧,就当作小碌子在给我唱催眠曲,我不想再听,也不想知道。

“皇上就劳碌公公有心照料,我们主子何尝不是形容憔悴。李太医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只是这个中缘由伤人伤心,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何况是我们主子这单薄的虚弱之体。碌公公,你我各为其主,此时也只能勤力照顾好自己的主子,其余的皆不是你我唇舌所能劝解。既能怒气冲冲而来,也能心平气和而来。公公,请回吧,主子她易累,估计都睡着了,也枉费了你半天好意。”

和善温润的语气,入情入理的说辞,菱香这一开口,小碌子虽踌躇片刻,但不再多言,返身而退。

九十九遍《心经》厚厚一沓搁置左边,右边却是薄薄单张,落笔词一阕,叠叠复加的经文还是镇不住这一纸伤怀,我要如何才能放下?

《祭吾儿荣亲王》

风翦殇魂断肠天,瘦尽冬残,泣尽春寒。

昌瑞峰又黄花山,君寿东峦,儿卧西环。

离花落尽独凭栏,树影尖尖,泪影斑斑。

亲贵命薄韶华单,烟笼青岚,痛挽青坛。

慢慢吞吞挪步,扶上贵妃椅,倚卧伸躯,闭目沉思,昏昏欲睡。云烟轻盈摇曳,团团缭绕圈住我,光影晃动,除此不见它物。袅袅余音,嘤嘤寒噤,似自言自语,轻诵经文,亦或,哀念伤词;也似婴啼孩笑,语诉病痛,亦或,咿呀娘亲。

水雾迷离眼眶,我想清楚地看他一眼,我想清晰地听他喊一声,我想念你呀,我的孩儿。每每触动这份想念,我就恨不得化作那一缕风烟飘离而去,陪着你,护着你,再不能让人伤害你。

一股凉气莫名地闯进来,围绕我的烟雾变得清薄,幽香有些疏离浅淡,窸窸窣窣的声音,沉香让我的眼沉重,只能恍惚感知。暖意回炉,白烟回归霭霭,香味回旋馥馥,似近似远的低沉,读经文?吟诗词?

馨香虚化空境,可我只能是一时的过客,当双手被紧握,当眼角的挂泪被抚拭,真实的触感不是幻梦所能缔造。我挣脱双手的束缚,平躺的姿势换成转身面朝里侧,身体蜷卧,手臂收拢于腹部,仍旧阖目不醒。

“墨兰,回寝屋睡吧,身上什么也没盖,就这样睡着,会着凉生病。”他的轻呼就俯在我耳边。

“要不,朕抱你回屋?”他的手臂穿过空隙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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