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1/4页)

她回答说:“我不敢去打搅他,天才知道呢,也许是老天爷让我们滚开。对,我看,咱们还是随他去。”

我说:“那我就去送这封信,然后回来陪你守在这里。”

太太说:“你就去吧。”

整个下午我们俩就坐在那里看着爵爷的门,很少说话。刚才的情景时刻在我脑海里闪现,与我以前的幻觉何其相似乃尔。顺便提一下,这里发生的故事经过加油添醋早已远走国外。我还看见有人写成文字出版发行了,上面的细节描写还把我的大名也框了进去。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反正他们的描写是:爵爷在屋子里,头枕在桌子上,起身的时候脸上那表情简直让我伤心透顶。可是此时此地这间屋子就不同了,爵爷伏在桌上的姿势也大异其趣,脸上的表情是那种痛苦不堪的愤怒,而不是我幻觉中经常(除了上述已经提及的一次之外)见到的绝望神色。现在全部的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如果事实与我的想象相去甚远的话,那么我对这种偶然的巧合就会感到焦躁不安了。是的,整个一个下午我坐在那里独自冥思苦想;太太自有她自己的心事,我怎么也不会把自己的胡思乱想拿去烦扰她。就在我们苦苦等待的时候,她突发奇想把亚力山大弄过来去敲爸爸的门。爵爷差遣儿子去干活,但无论举止还是言语都是和风细雨的,我暗自庆幸他的疯魔总算过去了。

最后,天黑了,我点着灯,拨了拨灯心。门忽然开了,爵爷站在门槛上。灯光不够亮,我看不清他的脸庞。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异样,但还是那样镇定自若:

“麦科拉,你亲自把这封信送去。这是绝密,要亲自交到收信人的手里。”

太太说:“亨利,你没事吧?”

他愠怒地说:“忙着呢。没事儿,就是忙了点。男人有了点事就是生病了?莫名其妙!把饭端到这儿来,倒一壶酒:有一个朋友要来拜访。其他的事就别来打搅了。”

说完,他又把门闩上了。

这封信是送给一个叫海瑞斯大王的,他住在码头附近的那家酒馆里。这个亡命之徒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风传他以前干过海盗,现在又在冒险跟印第安人做买卖。我怎么也想象不出爵爷找他有何贵干,他跟爵爷又有何干系。再说,爵爷又是怎样知道他的呢?要不就是他最近遭审判的时候突然畏罪潜逃,闹得满城风雨,爵爷才知道他的?反正我跑这趟差事是百般无奈。跟大王打了一个照面之后,我回家时心里更是万般凄凉。他住在一个臭味熏天的小屋子里,坐在蜡油四溅的烛光下,旁边立着一个空酒瓶。他身上颇有军人气质,要不就是装模作样的,此人的举止粗俗不堪。

船长看完了信说:“有劳你告诉爵爷,我在半个小时之内前来拜访。”说着,他卑躬屈膝地指了指那个空酒瓶,让我给买酒。

虽然我十万火急地往回赶,船长仍然紧跟在后,跟爵爷一起一直呆到半夜。鸡啼二遍的时候,我从窗口看到爵爷点着灯送他出门,两人都是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有时还头靠着头亲切交谈几句。第二天一早,爵爷口袋里揣着一百英镑,估计他连一个子儿也没有带回来。我敢肯定钱也没有到大少爷那里,因为我在那间木屋的附近转悠了整整一个早上。打那以后爵爷再也没有走出自个儿的府邸了,他时而漫步到天棚里去,时而坐在屋子里跟家人聊天,一切都是那样正常。不过,镇里的人再也见不着他的踪影,每天去大少爷门口的习惯也戒掉了,海瑞斯此后也再没有来造访,或者说还没有到时候。

现在我的心头总有一种压抑感,觉得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神秘莫测。从爵爷改变生活习惯这一点就不难看出,困扰他的是非同一般的心事。可那究竟是什么,从何而起,他千吗老闷在家里和花园里,这是我敲破脑壳也猜不出来的,不过不需要什么证据也可以知道那些传单是引起他巨变的因素之一。我翻箱倒柜把所有的传单都找到了,都看了一遍,里面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无非是党派之间的攻击谩骂。在我看来,这些言论即使是政界的头面人物也会把它置若罔闻的,何况爵爷是一个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物呢;而事实上,万恶之源的传单久久地萦绕在爵爷的胸怀。最后,当爵爷抛尸北部荒野的时候,我在那种地方、那样的场合才看到了一些荒诞不经的闲言碎语,都是威格党①人攻击那些效忠詹姆斯二世子孙的保皇派的言论。其中提到:“还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叛乱分子就是巴兰特拉大少爷,企图恢复他失去的爵位。这件事折腾了很久,因为他在苏格兰和法国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卑鄙勾当。他的弟弟杜瑞斯迪爵爷的性情跟他差不多,也不是什么好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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