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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龙兵 第七章(4)

年传亮说:“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我寻思着卓守则那小子是个什么东西你最清楚,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他欺负到咱们头上啊!”

展重阳把手里的铅笔转了三四圈,才又道:“话我可以帮你说,名额我也可以帮你问,但老爷子那儿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要得来要不来,我可就说不准了。”

年传亮说:“行。你能把话说上去就算是帮了大忙。不过要快,晚了我担心……”

展重阳说:“那你先等一会儿行吧。”他起身出门,过了大约半小时又回到办公室说:“行了,情况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你马上到他那儿去吧。”

当了近二十年东沧县的一把手,展工夫的鬓角上落下了一层雪,头上镀了一层银,眼角和原本白白亮亮、好像永远都沾不上一丝灰尘的额头,也爬上了几道若隐若现的蜘蛛网;水晶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也没有了往昔的锐利和严峻。但短发还是短发,一寸多长,干净利落,标准战斗部队的那一种,绝对没有老态龙钟的感觉,军帽一戴,领扣一扣,嗓门一亮,军人特有的步伐一走,还是一个让人刮目相看的老军人形象。坐在宽大的牛皮椅上,展工夫告诉年传亮说,他跟省里那位处长通了电话,青岛师院的那个名额可以空出来了。

“名额空出来不错,可你觉得能给你那个妹妹吗?”展工夫带着几分冲动,“不是我翻老账,你那个妹妹表现很坏嘛!十几年前就表现很坏嘛!原先重阳那么喜欢她,我那么看重她,可终了差一点把我们也栽进去嘛!”

这正是年传亮最怕提起的,他想解释几句却自知解释不了,只得低着脑袋任凭展工夫批去。展工夫批了一通见没有回应,才止住话头说:“算了,过去的事儿我也不说了。要说眼前这个事儿……那个卓守则也是太欺负人了点儿是吧?要是让他这么个得意法儿,咱们这些人也显得太窝囊、太无能了点儿是吧?”

年传亮说:“展书记说得太对了!形势再怎么变,也不能让那些东西骑到咱们头上屙屎撒尿啊!刚才我跟重阳说,真到了那份儿上不但我难看,连重阳和你……”

展工夫一拍桌子站起来说:“行,这个名额就给你了!不过我给的是你年传亮不是你那个妹妹!就你那个妹妹呀,我再有一百个名额也轮不到她,你明白吧?”

“明白!那就太谢谢展书记了!”年传亮感激涕零,恨不能跪到地下磕几个头。

“放心,阶级斗争再不讲,谁亲谁疏、该帮谁不该帮谁,我这个县委书记还是分得出来的。”告别出门,展工夫在年传亮耳边又补了一句。

揣着青岛师院工农班学员的推荐名额回家,年传亮果然看到了华云久违的笑脸,果然没费多少口舌就让华云放弃眼前的一切,答应去青岛一家学校补习功课——工农班学员在有了名额和得到单位推荐之后,如果不能按规定通过相应的考试,照样迈不进大学的门槛,而目前离预定考试的日期已经不足半年,这对于华云实在是短得不能再短了。这样,华云一分钟也不敢耽搁,当晚说定的事儿当晚就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不要说给卓守则回信,连留句话的时间也没抽出来。

第二天凌晨,一台拖拉机拉着华云出了村子。眼看拖拉机消失在薄雾里,年传亮这才拢了拢额前的几缕乱发,轻轻地哼了一声:

“卓守则!小子!”卓守则是半月后估计该有回音时,才得到华云已经离开村子去了青岛的消息的。这使他失魂落魄,认定事情发生了重大变故,问准确是为着考大学工农班走得太过匆忙,心里才安稳了些。可就算是考大学工农班走得太过匆忙,招呼总应该打一个、话总应该留一句吧?就算是招呼来不及打、话来不及留,进城这么多天写封信回来也总还是办得到的。这样想着,他一连几天心里就悻悻的,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晚上一躺下就做梦,做的全是危险得不能再危险、紧张得不能再紧张的梦。一连几天,卓守则不得不买回几包炒枣仁,每天晚上喝起了宁神安眠汤。喝了梦也还是照做,那天半夜惊醒,他找出一瓶酒闷着头喝起来。喝着喝着,一个念头突然蹦出来:名额来得这么急这么巧,会不会跟自己的那封信有关系呢?从一起外逃到回村这么多年,华云对自己从来没有轻慢的表示,就算不肯或者不愿接受自己的求婚,也绝不至于话不说一句、信不写一封的呀!顺着这个念头想下去,卓守则觉出了此事非同寻常,而一“非同寻常”,华云的那位大权在握、与自己势不两立的哥哥就被联想出来了。

撇开活埋枪毙的事儿不说,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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