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2/4页)
闻一声鞭响,两匹骏马四蹄大展,缁车便哗啷啷风驰电掣般西去了。
次日黄昏,左庶长嬴壮带着六名骑士护卫秘密进了蓝田大营,向暂主军务的前军副将蒙骜出示了兵符令箭,点名调裨将军嬴显所属之八千铁骑“护送惠文太后西去雍城颐养”。经与裨将军嬴显勘合左右兵符,八千铁骑星夜出营,随嬴壮飞驰西去,行过三十里便直插南山北麓,秘密西进,在灞水北岸的密林高岗中扎营了。
八千铁骑在手,又是嬴显掌兵,嬴壮顿感底气十足。
回到咸阳府邸,嬴壮便专一拜望几家有封地的王族贵胄。自商鞅变法之后,秦国世族贵胄保留的封地最多没有超过二十里者,非但土地少,且没有任何治权,惟独有数量很少的象征性赋税。此情此景,自然不可能蓄养私兵。这些王族贵胄所有的,只是在长期征战中累积门下的一些伤残旧部。这些旧部在从军之前,或是依附王族的隶农子弟,或是本族的平民支脉子弟,或是仆役子弟。他们跟随老主人长期驰驱沙场,伤残之后纵然有军功爵位,也仍然举家住在老主人的封地里、家园里,与老主人休憩与共终身相依。这些人虽不是私兵,也不会形成很硬实的战力,但却忠实可靠,尤其有一样长处:人皆百战余生,个个胆色极正,若是为主人复仇效力,说杀人不眨眼那是毫不为过!若能将此等死士聚拢得数百上千,那便是一支冲击王宫的惊人力量。
但是,这几家贵胄的家主却都是白发苍苍的老秦臣子,都已经到了深居简出的晚境,平日里从不过问国事。要他们卷入争王旋涡,那是太难太难了。嬴壮虽然打着太后旗号,说是借老兵陪太后西行狩猎,可也还是没有结果。最令嬴壮不解的是,一夜之间,这些老人竟是一齐聋实了!任你在耳边高声嚷叫加比划,他却只摇着雪白的头颅笑哈哈地百般打岔,竟是一句话也没办法说清。拜访得几家后,嬴壮大觉蹊跷,立即中止了拜望。
就在当天晚上,嬴壮接到密报:挂名右丞相樗里疾近日频频出入王族门庭,每次都是醺醺大醉地出门。“老匹夫!黑猪!”嬴壮怒火中烧,狠狠骂了一声,几乎便要跳起来立即去杀了这个令人生厌的老外戚。仔细思谋一阵,嬴壮还是压下了怒火,策马直奔自己封地。
次日傍晚,嬴壮从封地回来,书案上竟赫然插着一支野雉翎。那华丽绚烂的尾羽,一看便是赵国最有名的山雉翎。嬴壮惊喜过望,立即直奔后园芙蕖池,进得池中茅亭,白衣面纱的嬴离却正在等候。
“赵国如何?动手么?”拱手之间,嬴壮的话已经急迫出口。
嬴离的少年嗓音却是悠然如故:“先入座了。红芙蓉,上酒。”话音落点,便闻荷花扁舟中一声清丽的回应,一个红衣少女倏忽飞上茅亭,石案上便有了一只精致的木捅与两只闪亮的铜爵。嬴离大袖一挥:“来,兰陵美酒,壮弟心志!”嬴壮与父亲一样急性子,对这位哥哥在紧迫时刻的神秘兮兮与好整以暇颇有些不耐,但又无可奈何,便举起酒爵一饮而尽:“好!也为哥哥接风洗尘。”只是将话题往回扯。嬴离却只是举爵一呷,悠然笑道:“还算顺当。赵王已经派出前将军廉颇率军八万,进入晋阳,旬日后开始猛攻离石要塞,压迫河西。”
“好!”嬴壮拍案而起,“有赵国出兵,大事底定!”
“先沉住气。”嬴离淡淡道,“赵国出兵有索求,赵雍可是又黑又狠也。”
“甚个索求?割地?”
“正是。‘嬴壮即位之日,割让河西十二城。’此乃赵雍原话。”
“欺人太甚!”嬴壮面色铁青,一拳砸在石案上,竟震得大铜爵跳起落案,“噹!”的一声大响。嬴离的少年嗓音却笑得脆亮:“壮弟何其憨直也?今日割给他,明日不能夺回来?”嬴壮黑着脸骂道:“鸟!嬴壮称王,第一个便灭了赵国,看谁黑狠!”嬴离却摇头笑了:“壮弟总是太憨直了。若得即位,当先灭燕国,以通燕卖秦之罪处死嬴稷母子,稳固根基,然后才是灭赵。”嬴壮一阵思忖拱手道:“哥哥高明,便是这般了。”嬴离纤细的手指叩着石案:“调兵之事如何了?”嬴壮点点头:“事情是顺当。我只放心不下这个嬴显,他与哥哥交谊深么?”
“你可晓得,嬴显本来姓氏?”嬴离轻声笑问。
嬴壮大惑不解:“嬴显嬴显,还能不是嬴氏王族姓氏了?”
嬴离微微叹息了一声,竟站了起来望着月色下绿蒙蒙的芙蕖,背对着嬴壮轻声道:“嬴显是芈王妃嫁到秦国前的生子,母姓芈氏,父姓至今不明。”
嬴壮大是吃惊:“芈王妃嫁前生子,惠王能不知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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