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4页)

喊一句,张开口竟是没有声音。

锺亭下,一个身披大红色绣金披风头戴一顶精美白玉冠长发披肩的少年,抱着粗大的木柱钟杵,正奋力向大钟猛撞!锈蚀的木屑与厚厚的灰尘激荡飘飞,锺亭弥漫出一片烟雾。少年却全然没有理会这些从未见过的脏物,只顾一下又一下地愤然猛撞,那咬牙切齿涕泪交流血脉贲张的模样,竟使匆匆赶来的内侍与侍女相顾失色,没有一个敢走过去。

就在这片刻之间,锺鼎广场已经聚来了不少臣工,宫女、乐师、嫔妃们也惊惶地挤在一起,象是一团团浮动的红云。王城禁军也三三两两从阴暗幽深的宫门洞中跑出来,部伍不整地聚在四周,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随后踉跄赶来,气喘吁吁地站在禁军前列却不知如何是好。大臣们的轺车陆续驶进广场,纷纷从车上跳下奔向锺亭。终于,颜率看见两辆华贵的青铜轺车飞进了广场,天子王畿的两个诸侯——东周公与西周公竟然也匆匆赶来了。

仿佛没有听见杂乱的响动,也没有看见纷至沓来的人群,少年依然抱着粗大的钟杵,费力地一下一下地向大钟撞去,满脸是汗,满眼是泪,手与胳膊已被钟杵磨破刺烂,鲜血一滴一滴溅到大方砖上!

惊呆了的颜率终于清醒过来,大步冲进锺亭,老泪纵横地扯住少年衣角:“我王贵为天子,须得为天下臣民保重哪!”

少年一个踉跄,不由便松开钟杵,却惨淡地笑着:“天子?臣民?可,可有如此天子?如此臣民?”一声粗重的喘息,竟猛然挺身跃起,一头撞向大锺。一声清脆的金玉交击,伴着宏大的钟声响起,那顶精美绝伦的白玉冠被撞得粉碎,头上一股鲜血竟是汩汩涌出!

老颜率没有来得及抱住少年,抱着那一领扯下的大红披风,便嘶声哭喊着扑上去抱住了少年:“太医——!快!太医!”东周公西周公几乎与太医同时冲到,围住少年便是一阵忙乱。大臣嫔妃老军们不知所措,一片木然呆立,竟无声无息地跪倒成一片。

变起仓促,老太师竟是懵了!及至太医大汗淋漓地说了声:“上天佑护,天子无碍”,老颜率竟顿时瘫软在地。良久回过神来,昏迷的少年天子已经被抬走了,老太师便将东周公、西周公并几个还算管事的大臣叫到一座偏殿,商议处置这起闻所未闻的天子自残,还得商议如何应对这灭顶之灾?

跟随天子的老内侍说:早晨起来,天子一直在在锺鼎广场漫步,恰好遇到孟津斥候急报军情。老太师不在王城,天子又好奇追问,斥候便将急报交给了天子,并备细说了秦国的汹汹军势。天子一听大急,立即紧急召见东周公与西周公。君臣商讨了一个时辰后,老内侍便见天子涨红着脸出了大殿,断然下令全副仪仗出巡!老内侍好不容易聚齐了六百禁军,却见天子两手包着渗血的白布走了出来。身后四名小内侍却抬着一幅宽六尺长一丈的白布,上面是八个鲜血淋漓的大字——周室危难 国人用命!这分明是天子切断手指写下的了。老内侍大惊失色,扯着天子衣襟便哭声劝谏,要太医治伤后天子再走。少年天子勃然大怒,一脚踢翻老内侍,声嘶力竭地喝令:“走!发我国人!”

走遍了洛阳城内的国人坊区,天子慷慨激昂地喊哑了嗓子,却只有十多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愿意从军赴战。天子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郊野,派出禁军与内侍在郊野井田四处奔走,宣示征发王命,可那些悠悠然的农夫们竟是没有一个人理睬!

老内侍说:他怕天子太过伤悲,便悄悄与禁军老将在一井旁恫吓一群农夫,让他们“慷慨请战”,以抚慰天子忧国之心。可那群农夫竟是轰然大笑!一个老人说:“洛阳国人都逃光了,我等留下给天子穷耕,已经是伯夷叔齐般孤忠了!要赴战,哼哼,我等今夜便到秦国去过好日子!谁却稀罕守在这里了?”吓得老内侍与禁军老将竟是连连赔罪,反复说天子本意是要国人奋起,不是强征拉丁。谁知不说犹可,一说之下,农人们竟是一片忿忿之声。一个女人尖声哭叫:“穷耕的都是隶农!不是国人!平日谁管我等死活了?要打仗了,便找我等贱民!那些王族国人都做甚去了?”

那女人的哭叫声天子也听见了。老内侍说,天子竟愣怔一阵,背过了身去挥了挥手。就这样,天子悻悻地回到了王城,又在锺鼎广场无休止地转悠。午后时分,老内侍便听到了方才那不寻常的锺声。

“二位周公,天子与你等却是如何商议?”老颜率叹息了一声,已经隐隐明白了此事根源。

东周公黑着脸:“先王尸骨未寒,天子便要三周合一,修改祖制。”

西周公却是淡漠非常:“天子要三周统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