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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材是个十足的文人，晚上温书，早晨晨读、晨练，独身，无亲人，也无同僚串门，院中就几个家仆。小院清净闲雅，很适合养病。他平时吃素，为了她。厨房中这些日子餐餐飘ròu香，都是窝阔台让人送来的。&ldo;堡主夫人，今天气色不错。&rdo;耶律楚材收回手脚，站稳，接过老家仆递来的布巾，擦了擦汗，向碧儿走来，老家仆送上一杯清香的绿茶。&ldo;再不好就对不起老先生，老先生这么洁净的园子，快被我玷污了，我要快快闪人，还老先生清静。&rdo;碧儿轻笑，撑着坐起，手怕冷似的缩在被下。耶律楚材雪白的长须被风吹起，再着一件月白长衫，有种仙风道骨的豁达、飘逸，他轻抿一口茶，大笑摇头，&ldo;堡主夫人快别这样说，我这小院多少年没笑声，夫人来了后，热闹了许多，也有人气了许多，你看那几个家仆腿脚都象轻便、麻利了，哈哈，年轻真好。堡主夫人是我想请都请不来的贵客。&rdo;&ldo;老先生，叫我碧儿！&rdo;碧儿觉得那一声声的堡主夫人有点刺耳。&ldo;老先生，没有向君府透露我的行踪吧！&rdo;&ldo;没有，和君堡主闹别扭了？我是个孤僻之人，不太懂儿女情长，也不擅劝慰人，不过……&rdo;碧儿打断了他，无力地闭上眼，躺回椅背上，&ldo;他休了我，仅此而已。请老先生不要在三王爷面前提起，他现在是高处不胜寒，不要因为我惹出什么话柄来，不要毁了老先生这一阵辛苦奔波的苦心。&rdo;&ldo;舒姑娘是不出大门，便知天下事，果真是奇女子。&rdo;耶律楚材立刻就改了称呼，也没有追问碧儿被休的原因。&ldo;老先生，良禽择木而栖，这根木真的是你想要的吗？&rdo;碧儿睁开眼，幽幽地问。耶律楚材放下茶杯，豁然一笑，&ldo;从金朝到大辽，大辽到蒙古，我历尽三国，一直在寻找一根结实的衡木，世上有吗？那么就退而求其次吧！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并不把自己紧紧系在一块木头上，能栖几日就栖几日吧！&rdo;&ldo;老先生一把年纪，还飞得动吗？我怕老先生……日后会后悔。&rdo;史书记载，耶律楚材以后因为窝阔台的奢侈荒淫而失望郁逝。&ldo;碧儿姑娘可以预见未来？&rdo;耶律楚材静静地看向碧儿。碧儿躲开他的目光，&ldo;只是猜测而已。老先生你心中已经掂量过了，几位王子中只有三王爷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占尽，老先生不想冒别的险。&rdo;&ldo;别的人也不值得我去冒这个险，我一声最敬佩的人是成吉思汗，这也是他的遗愿。四王爷杀气太重，本来他是很让我和大汗看重。在征战大辽之时，大军少水少粮，他竟然杀士兵，喝人血吃人ròu，这……惹恼了天意，蒙古的大汗是神不是魔。二王爷有勇无谋，耳根太软，毫无主见，这种人只能为人所用，不善用人。大王爷故世太早，他的小王子太年少，无法镇定住局面。也唯有三王爷了，目前来看，推他一把，他可以让蒙古依着大汗生前的愿望发展下去。&rdo;&ldo;吞并大宋吗？&rdo;耶律楚材锐利地眯起双眼，&ldo;碧儿姑娘，也许我该建议三王爷杀了你？&rdo;碧儿嘴角浅浅地绽开一丝笑意，&ldo;建议不错，只是杀不杀我没什么大意义。蒙古蓄势以待，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一个朝代的兴起和灭亡，自有定律，非是人力所能左右的。我只是一个过路人，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也没有强烈的族派之分。&rdo;&ldo;我走南闯北，见过奇人无数，碧儿姑娘，你到底是来自什么地方？&rdo;&ldo;天上！&rdo;碧儿笑嘻嘻地指指一碧如洗的蓝天，&ldo;老先生，你见多识广，可懂天文、星象之类的？&rdo;&ldo;碧儿姑娘想问什么？&rdo;&ldo;什么时候会出现日蚀？&rdo;碧儿紧张地坐起。耶律楚材抚抚长须，&ldo;传说中，新帝登基前一天，上天要对故世的君王默哀一刻，那就是日蚀。不是所有的君王都有这样的荣誉，只有真正的上天之子才会享誉。&rdo;&ldo;成吉思汗，一代天骄，他应该有吧？&rdo;碧儿一下来了精神，瞪大两只眼。耶律楚材微笑点头，&ldo;当然！&rdo;&ldo;老先生，老先生！&rdo;碧儿兴奋的抱住耶律楚材，&ldo;谢谢你，谢谢你！上帝啊，我终于能回家了，能回家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