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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之仰头看了看月色,心里暗念几遍“凤阁西头明月在,清光还照侍臣空”,不再说什么,重新陷入了沉默。

方应物读书修养不如乃父,等的有些烦躁,按规矩宫门落锁之前,所有大臣都要出宫,哪有他们方家父子这般留在午门外的道理?天子究竟在想什么,迟迟不下圣旨?无论是杀是剐总要给一个说法罢?

方应物转念一想,莫非是宫里还正在为了父亲的处分问题而僵持,所以迟迟不出结果?可是宫中又有谁能有资格与天子僵持住?伏阙诤谏的大臣们都已经撤退了,还有谁站出来说话?

不知怎的,方应物心头冒出一个名字来,那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怀恩是坚定的正统人士,坚定的支持东宫一方,而且也是非常敢言直谏以至于不惜犯龙颜的。

如果怀恩替自家父亲说话,一点也不奇怪,而且行走宫中的怀恩也有足够的威望和分量与天子僵持住。

另外如果真是怀恩为父亲抗争,那反而是好事,可以拉近与怀恩的关系。怀恩太监的未来,无需多言。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方应物饥肠辘辘,一天没有进食饿到头昏眼花。所幸时值暖春,夜晚尚不至于太冷。

忽然间午门右掖门开了道小缝,闪出提着灯笼的几名太监,当先一位对着锦衣卫官军喝道:“传旨!放了方清之!”

方应物闻言彻底宽心了,只放人没有追加处罚,大概意味着这事到此为止。如果父亲只挨一顿廷杖,这个买卖还是很划算,不亏甚至大赚了。

回家去也!方应物神清气爽,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部抽筋了,转身就要走人。只是暗暗发愁宫门会不会为他们父子打开,不然只能在宫阙门洞里在当值官军监视下熬一个晚上了。

轻轻几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传来,方应物视线顺着声音望去。原来父亲大人还在地上躺着,挣扎着难以起身。

险些。。。。。。方孝子忙不迭的伸出温暖的双手,扶着父亲大人坐起来,又殷勤的不停揉捏为父亲活络筋血。

父慈子孝时,午门掖门又打开了,几盏灯笼掩映下,太监覃昌出现在方家父子面前。这覃昌身份很重、不可小视。方应物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动作,静静看着覃昌。

覃太监淡淡的宣布道:“有圣谕,方清之罢去词林官职,贬边远州县,十日内铨选离京。”

方家父子大吃一惊,刚才还只是说放人回家,怎么转眼之间又要贬谪?这前后也没多少功夫,转变也太快了些。

方应物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开口质疑道:“素闻君无戏言,朝令夕改又是为何?”

覃昌本来宣完旨意就要走人,但仍好心答道:“先前怀恩公公竭力劝住了陛下,但你刚才吟了首绝句?便立即被耳目传进宫中,再次触怒了陛下,便改了主意。

方才一直有人在监视尔等状况,而小方大人你也太能招摇了。如今怀恩太监也被连累,只怕要被发配到凤阳。”

目送覃太监远去,方应物愕然不已,自己随便吟诗吹捧父亲兼造势而已,卖弄又怎么了?大明朝素来令人景仰的言论自由在哪里?不禁愤怒的低声吼道:“文字狱!”

方清之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对方应物道:“用你的怪话来讲,这就是坑爹啊。”

方应物下意识的回应道:“彼此彼此。。。。。。”

一首绝句将父亲从京城送到地方,不是坑爹又是什么?就算不是主要原因,也是诱导性原因。(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五章 时局艰难

与父亲交流完毕,方应物突然扬起头,对着已经走远的覃昌太监叫道:“覃公公请留步!”

覃昌以为方应物要辩解,回身斥责道:“君上的旨意,你方应物做臣子的还想抗辩不成?你没有这个资格,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

方应物莫名吃惊,疑惑道:“覃公公想到哪里去了?在下只是想拜托覃公公送我父子出宫而已,难不成就在宫门洞里过夜?”

覃昌略为尴尬,不过仍然将方清之与方应物送出了承天门,又吩咐当值武官将方家父子送出长安左门。

到了皇城外,遇到夜间巡街的官军,方应物便又委托巡夜官军护送他们父子回家,并花了点银子让两位强壮军士环手抬着父亲,倒也不至于太受罪。

先前打发了军士快走几步,去家中报信。故而当方应物带着父亲回到家时,却见大门口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全家上下二十多口人齐齐出动,皆在门外等候。

又见立在最前方的是后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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